陸司淮沒聽到隊伍末尾兩人的蛐蛐聲,看向距離自己幾步遠的明顯心不在焉的葉寧,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島上一群人離崖越來越近,停靠的遊輪上也忙著收拾局子。
陶鑫磊檢查完賽道,正坐在觀賽台休息,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一抬頭,丁力從樓下跑上來。
“磊子,你快、快聽聽這段錄音,拉到30分鐘的時候。”丁力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不忘把手機遞給陶鑫磊。
陶鑫磊一頭霧水:“怎麼了?”
“下午的時候,主管給幾個人開了個小會,把明天的行程和安排過了一遍,我怕記不住,就開了錄音,後來翟少不是喊我們去幫忙挪一下遮陽傘嗎,那邊喊得急,我就忘了收手機,剛剛去找的時候手機裡突然多了一段對話,提到了雲想的陸總。”
丁力原本是沒太留意雲想的,畢竟這船上隨便拿一個人出來,背後的家族都比雲想更重,可上午剛被陶鑫磊提醒過給陸總“上星”,丁力莫名其妙就上心了,於是立刻來找人。
“淮哥?”陶鑫磊一聽有關雲想,一下子緊張起來,可錄音拉了半天都沒聲音,丁力一把拿過,循著記憶往後一拉——
一道吱呀聲從手機裡傳來。
是開門的聲音。
緊接著,一道人聲響起:“沒人吧?”
“沒人,都被翟少喊去幫忙了。”另一道人聲回複。
“我在手機上跟你說的事都清楚了?”
“清楚是清楚了,但你確定不會出事?”
“你自己天天在情人崖那邊跳水做教練,那崖會不會出事你不知道?才這麼點高。”
“可是……”
“彆可是了,記住了,這事你乾得漂亮點,乾好了,徐少還另有獎勵。”
“你放心,徐少隻是想讓雲想的陸總吃點教訓解解氣,沒想怎樣,彆磨磨唧唧的,等會兒看準時間,裝作在岸上教翟少他們跳水技巧,趁沒人看見,把人推下去。”
“到時候我會在岸上喊陸總掉下去了,你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等人在水裡掙紮一會,你再下水去救。”
“越狼狽越好,事情辦好了,徐少這張卡就是你的。”
“行。”
人聲到此停止。
陶鑫磊根本沒想到參加個遊輪宴會還能有人陰淮哥,一下子炸了,立刻掏出手機。
第一個電話,沒打通。
第二個電話,仍舊沒打通。
“可能是信號不好,”丁力提醒道,“領事之前說了,這島位置有點偏,很多地方沒信號,情人崖又是最邊緣的位置,你再等等,彆急!”
淮哥都要被人陰了,陶鑫磊哪裡等得住。
他想也不想,深吸一口氣,拍了拍丁力的肩膀:“謝了兄弟,這事我記下了。”
說完,拿著手機,一個箭步扭頭跑向情人崖。
與此同時,葉寧站在崖岸邊,看著底下平靜的海麵,久久無話。
海麵閃著細碎的光,像一麵打著金色繩結的網。
葉寧無意識走近一步——
手腕驀地被人拉住。
帶著些許涼意的、不容忽視的力道帶著他往後退開。
葉寧轉過頭。
海風拍岸,他和陸司淮在海風中對視。
“彆靠太近。”陸司淮說。
四周很吵,人群笑鬨的動靜、海浪聲響糅雜著,散在海風裡,被吹得很遠。
葉寧耳邊卻好像隻剩下陸司淮的聲音。
良久,久到陸司淮微涼的掌心都浸上葉寧的體溫,葉寧才應了一聲:“嗯。”
他小幅度地扭了扭手腕示意,陸司淮鬆開手。
周遭像是被重新注入空氣,吵鬨起來。
教懸崖跳水技巧的教練被人圍著,正在分發安全設備,幾個穿著製服的海乘在布置休息場地。
原本幾個高嚷著要跳水的人,在站到斷崖邊的一瞬間,腿有些軟了。
在碼頭渡口朝上看,隻有一點高的岸崖,站在崖邊之後,視覺效果驚人。
“要不,去下麵的跳水點?”
“認慫啊?”
“來都來了。”
“誰認慫了,才十米,嚇唬誰呢,你等我拉伸完,看我跳不死你!”
岸上人潮湧動起來,套護膝的套護膝,問入水技巧的問技巧,不打算下水的幾個人戴著墨鏡朝撐好的遮陽傘下走。
人聲沸揚,沒人注意崖岸西側一角的兩人。
陸司淮鬆了手,卻沒走開。
葉寧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打破沉默,一道人影朝著他和陸司淮的方向走過來。
是姚博文。
葉寧認出人,偏過頭,對著陸司淮開口:“有人找你。”
他話音落下,姚博文剛好走到身後,手上還拿著手機。
“老爺子的電話,說是急事。”
陸司淮看著屏幕上“爺爺”兩個字,停頓片刻,拿過手機,轉身時,卻停下腳步,看了身後的葉寧一眼。
“看著他,彆讓他靠崖太近。”陸司淮對姚博文說。
姚博文:“???”
“看著……”姚博文還想說完,陸司淮已經接起電話走遠。
姚博文滿頭問號。
看著誰?看著葉寧?彆讓他靠崖太近?
他沒記錯的話,葉寧是20來歲,不是兩三歲吧?
這還要人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