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安靜一瞬。
姚博文盯著陸司淮手上的打火機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你打算怎麼處理?”
“翟文星打算怎麼處理。”陸司淮看起來興致不高。
姚博文轉了個身,雙手撐在護欄上,說:“那個教練和海乘我做主辭退了,有這種歪心思的人,翟文星不會留著。”
翟文星不會留著,換句話說就是,這兩人以後或許還能在雲江混下去,但想回到這種現在這種圈子,幾乎沒可能。
陸司淮應了一聲。
“至於徐梁瑞,”姚博文頓了下,“葉寧墜海的時候,他跟我一起跳下去的,看著挺著急,當然,這件事不影響你處理的結果,我隻是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聲。”
“之後怎麼處理,還是得看你。”
姚博文繼續道:“翟文星那邊說這事有他的責任,畢竟那個海乘和教練員都是他底下的,所以他叫停了和徐梁瑞的一個海砂運輸合作。”
“據我了解,這條大宗貨品線算是徐梁瑞回國之後接手的第一個項目。”
“翟文星叫停合作,對大溪沒什麼影響,但對徐梁瑞損失應該不小。”
“不過翟文星和徐梁瑞情分還是在的,用一條貨品線保了徐梁瑞的臉麵,不讓這事捅到徐家老爺子那裡。”
陸司淮隻是聽著,沒什麼表情。
說到這裡,姚博文想到了什麼,笑了下:“嚴格說起來,我們‘受委屈’的陸總也是沾了葉少的光了。”
陸司淮在雲江這兩年,大大小小的暗算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大多時候,隻要沒真影響到雲想和身邊人,矛頭隻對著陸司淮自己,他很少動真格。
徐梁瑞這伎倆和之前一些陰狠手段比,根本不夠看,翟文星的道歉已經足夠有誠意,甚至說得上有些過於有誠意了。
姚博文知道翟文星是為了誰,陸司淮也知道。
“你說呢。”姚博文言儘於此。
“說什麼。”陸司淮重新轉著手上的打火機,偶爾發出一兩聲擦火聲。
“翟文星那邊已經給出表示了,你打算怎麼處理徐梁瑞,”翟文星問,“你想怎麼解決,早點跟我說。”
“翟文星的意思是,這事是徐梁瑞有歪心思沒跑,不管後續你想怎麼處理,等會兒他先帶徐梁瑞過來跟你和葉寧道歉,然後再……”
“叮”一聲,金屬製打火機蓋子被打開的清脆響聲打斷姚博文的聲音。
姚博文看過來。
陸司淮咬在唇角的煙最終被點燃。
“他在睡,”天光漸暗,陸司淮眉眼洇在淺淡的煙氣與光線中,他有些突兀地說了一句,然後轉身朝著房間的方位走,留下一句,“彆吵他。”
姚博文愣了一下,隻一下,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朝著陸司淮的背影招了招手:“知道了。”
收到陸司淮的意思,姚博文三兩口抽完煙,從口袋裡拿出待命已久的手機,給翟文星發去消息。
【翟少,我們陸總的意思是,道歉就不用了,畢竟他也沒被“不小心”推下水,至於徐少,考慮到前天他在vegas熬這麼晚,遊輪行程又這麼滿,早點送他回家休息吧。】
正坐在一樓的翟文星翹著腦袋等了半天,總算收到消息。
他連忙翻開短信一查。
這短信沒有激烈字眼。
端端正正的每行上都寫著“我們陸總體貼大度”幾個字,翟文星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十分鐘,才從字縫裡看出來,滿篇都寫著十七個字。
——讓徐梁瑞在葉寧眼前消失,我們陸總吃人。1
翟文星:“…………”
夕陽餘暉照落在露天陽台,彆墅亮起燈,許是怕吵到葉寧,一群人都在一樓和庭院裡待著,沒人上樓。
陸司淮吹了會風,等身上煙氣散掉幾分,才推門走進房裡。
床上的人睡得正熟,仍舊是沒有絲毫安全感的睡姿,整個人半蜷著。
陸司淮走進浴室,壓下香氛泡沫淨完手,將煙味洗淨,才從浴室走出來。
他輕聲走到床邊,俯身用指背去探床上人的體溫。
沒發熱。
幾秒後,陸司淮收回手,將床頭夜燈點開,走出房間。
二樓走廊燈暗著,陸司淮靠著門上,用拇指摩了一下還殘存著葉寧體溫的指背,沒說話。
他靜靜站了小半分鐘,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陸司淮接起電話走遠,而通話屏幕上顯示著兩個字:小叔。
而正在打電話陸司淮和熟睡的葉寧都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雲江同城新聞板塊上橫空出世一個詞條:不愧是情人崖
莫名其妙一個詞條,原本沒引起什麼火花,直到有知情人士出來說這句話是仲俊豪發在他朋友圈的,除了仲俊豪之外,今晚雲江金字塔頂端那一圈繼承人們不約而同都發了這麼一條沒頭沒尾的朋友圈。
這一下八卦濃度瞬間超標,就在一群吃瓜群眾嚷著儘快跟進的時候,下一秒,這個詞條消失得無影無蹤。
仲俊豪他們也沒想到,隻是因為沒忍住,在朋友圈發了一條“情人崖牛逼”的消息,都能整出這麼多亂子。
群裡當時還有人發了一張陸司淮抱著人往彆墅走的背影,值得慶幸的是,這照片沒有流出去。
仲俊豪他們連夜撤下詞條。
然而,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個地方——建京。
建京,晚上八點,漊山,陸家老宅。
宅院西廳會客區,雕工精巧絕倫的大紅酸枝鑲黃楊木沙發旁,一群穿著正裝的年輕人正以鑽研政策利好股市行情走勢的架勢,研究一張照片。
“我說,這應該是…陸某吧。”
“如果我眼睛沒瞎的話,應該是。”
“兩個多月沒見,在雲江跳崖了?”
“……”
一行人正一臉複雜繼續琢磨照片,力圖找到這人不是陸某的證據,那頭實木樓梯上已經下來一個人。
陸老爺子穿著一身灰色龍紋提花宋錦,精神矍鑠地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