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事情自然交給程赦,商名姝趕在程赦去揭露之時脫身。
這些人不會以盜竊之名被收押,她這個苦主金珠儘數尋回,茲事體大,官府對於她識趣離開非常滿意。
商名姝也很滿意,這些人不知為何對程勉做局,她雖誤打誤撞摻和一腳,最終指認他們的是程赦,大部分恨意被程赦引走。
程勉見商名姝莞爾一笑離開,下意識要抬腳跟上,被程赦不著痕跡上前攔住去路。
最終隻得沒精打采等程赦和官府交涉完畢,跟著哥哥回家。
回到家中時夜已深,程勤夫婦早聽到消息,在正堂焦急等待。
程勉見哥嫂都在,又無下人在側,脫口而出:“大哥,我有心儀的姑娘,還請大哥大嫂費心張羅,為我尋官媒登門。”
程勤夫妻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眼中震驚與喜氣,程勤詢問:“是哪家娘子?”
“城東商家三娘子。”
“不行。”不等程勤夫妻反應,程赦先否定。
三人目光投向程赦,程勉臉色一僵:“為何不行?商家與我們門當戶對,三娘子於我有恩,我對她心生愛慕,為何不行?”
程勤也不解:“商家三娘子我有耳聞,是個溫良賢淑的女娘子,商世叔此人仁義,三娘子家風當是不差,我們又是同鄉,與三弟頗為般配,三弟又有心。”
“商家根基淺薄,商世叔早有將商三娘子嫁入高門之心。”程赦冷聲道。
“這有什麼?”程勉轉憂為喜,“今年下場我有把握中舉,明年春闈我一定金榜題名!”
商戶女能嫁什麼好的高門大戶?在程勉看來,商進樑隻要念著幾分父女之情,都會選他。
程勤看到鬥誌滿滿的幼弟,滿臉欣慰。這個幼弟聰穎又能讀書,唯獨有些不求上進,先前總督促他再多分些心神在讀書上,他非說讀書一道要水到渠成,不可急功近利。
每每見他將大半精力花在親手打磨筆墨紙硯上,就急煞兄嫂。
程勉但凡多努力幾分,書院魁首哪有旁人染指的時候?
“夫人,明天你先約商夫人通個氣。”程勤連忙吩咐妻子汪氏。
得先讓女方知曉他們的想法,給出回應,再請媒人上門,以示尊重。
“不可!”汪氏還沒有應下,程赦再次阻攔,對上哥嫂的不解,弟弟的氣惱,程赦垂眸,“商家三娘子行為跳脫,好享樂,喜奢靡,三弟日後要出仕,商三娘子非良配。”
“二哥,你如此詆毀女娘子,有違君子之道!”程勉從上元節就對商名姝一見傾心,心心念念半年,好不容易再見,又被她解圍,心裡商名姝無一處不好。
親哥哥對心儀之人這般貶低,他覺得哥哥連他一起侮辱:“三娘子不拘於世俗,言行舉止磊落大方,她日後嫁於我,我亦不能因我出仕拘她於後宅,她自有她的歡樂,她是嫁我為妻,不是賣為我奴,我若要她為我委屈自己,是我有失為夫之責!
三娘子生於富貴之家,家中能讓她享樂是她生來之福。至於二哥你說她喜奢靡,請問二哥,商家之財可有不義之處?她所耗之財可有搶掠偷盜?商家可因她奢靡而入不敷出?”
把程赦懟得啞口無言,程勉聲音更加擲地有聲:“家中之財,來源正當,她為何不能享樂?商家偌大家業,商世叔嬌養自家女兒,他不曾指責三娘子奢靡?誰有資格指責?生能富貴,誰願自苦?
我若有幸得三娘子為妻,讓她婚後活得不如未嫁時歡樂無憂,亦是我之過!”
“三弟,三娘子她……”
“二弟。”程勤眼看素來溫和懂事的幼弟義憤填膺,連忙拽著程赦往書房走,一邊走一邊不忘回頭對程勉保證,“大哥明天就讓你嫂子去探探商家的口風。”
程勉這才笑顏逐開,對著兩位兄長作揖後又轉向汪氏,風度翩翩行大禮:“有勞嫂嫂。”
程赦欲出言,被程勤一把捂住嘴強勢拽入屋內。
“大哥,商三娘子與三弟實非良緣!”程赦掙脫程勤,眉頭深鎖。
“與三弟非良緣,難道與你是良緣?”
“大哥你胡說什麼?”程赦麵色一變,對上程勤如釋重負的表情,才反應過來,程勤在詐他,憂心他們兄弟看上同一個女子,二人爭奪起來,引得兄弟失和。
“大哥,你多慮了。”程赦隻得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那位商家三娘子不僅身手不俗,心思深沉,頗有謀算,三弟生性純善,若聘商三娘子為婦,日後當家做主者必是這位三娘子。”
他們做哥哥的又不能陪著弟弟外放,商名姝過於強勢,程勉又滿心滿眼都是商名姝,以後程勉必會淪為商名姝的傀儡。
程勤聽了程赦之言,思忖後問:“三娘子上元節願出手救三弟,可見是個古道熱心之人,她前頭兩位姐姐都是妾室所出,商夫人未曾阻攔她們染指家業,可見商夫人心胸,三娘子由商夫人撫養長成,姊妹間從無正鋒相對,三娘子當是大度之人。
正如你所言,三弟被你我養得純良了些,正該聘一個能主大局,且他又願聽從的女娘子為妻。
三娘子懂拳腳功夫更是難得,官場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三娘子與三弟成婚,臥榻之上都有人護著。如此看來,三娘子與三弟實屬天作之合。”
“大哥!”程赦沒想到整個家裡,就剩他一個人不看好這門婚事。
程勤捋著山羊胡,笑著抬手:“二弟,你該操心你自己的婚事,三弟有心,女娘子又妥帖,若不成全,恐叫三弟沒了赴考的鬥誌。”
程赦張了張嘴,想到程勉的性子,滿心滿眼都是商名姝,他們的理由說服不了程勉,說服得了也會影響程勉應試,最終不再試圖阻止。
罷了,那商三娘子不是個尋常女娘子,未必看得上三弟這樣未經風雨的天真小郎君。
這般想著,程赦隻等商家回絕,好叫程勉死心,還不用傷了兄弟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