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孫星河也從浴室出來,來到衣櫃前仔細換起了衣服。
肖熊依舊睡眼蒙矓,看了眼時間,沒忍住嘖了一聲,“都起這麼早。”
孫星河樂顛顛道:“今天新生開學,去接我女朋友,幫她搬行李。”
孫星河有一個高中時候便早戀的學妹,比他小一屆,成績也很好,今年順利與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兩人算是終於“修成正果”。
肖熊又連連嘖了幾聲,看一眼依舊埋頭處理消息的程墨斐,道:“以後宿舍該不會就隻剩下我一個孤家寡人了吧。”
一個沉迷於戀愛,整日與對象黏在一起。
一個沉迷於學習公務,頂著一張好看到人神共憤的臉,大一一年收到的情書表白不計其數,指不定哪天就突然脫單了。
孫星河一邊換衣服一邊說:“不是有個大一學弟要搬進來?”
肖熊聽罷看了一眼對麵的空床鋪,雙手合十道:“希望是和我一樣的死宅單身狗。”
孫星河睨他一眼,笑著說:“快起床吧,8點開始入學登記,我和斐哥都不在,人待會兒來了你招待一下。”
肖熊翻身下床:“唉,行。”
程墨斐正專注地低頭看手機,沒太留意兩人的交談。
今天大一新生開學,他參加了迎新的誌願者活動,從起床開始各個群裡消息便響個不停了。
剛回複完老師,學生會會長的消息便突然彈了出來:【咱燕大的門麵就靠你了小程,我們給你安排了最好的c位,速來領取你的專屬裝扮!】
程墨斐:“?”
燕大校區很大,被一條街隔開,分割成了兩個區域。
教職工宿舍和學生宿舍恰巧不在一個區域。
沈隅帶著打包好的行李,慢吞吞地穿過天橋前往對麵。
站在高高的天橋上,遠遠望見燕大的牌子以及人頭攢動的學生,沈隅心底沒來由地生出些忐忑。
就要見到程墨斐了。
十九歲的程墨斐。
還不屬於他的程墨斐。
八九點日頭升起,已經有些熱了,頂著天橋上手機貼膜的叫賣聲,沈隅悶頭加快腳步,心底暗暗複習起備忘錄上的內容來。
程墨斐最喜歡橘子,也最喜歡橘子味的東西,他剛用橘子味沐浴露洗完澡,身上被“醃入了味”,一定能給程墨斐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
今天新生報名,會有不少學長學姐迎新,他猜程墨斐肯定也是其中一員,就是不知道他在哪個區域,能不能與他碰上麵。
不過不急,就算報名的時候碰不上麵,等到了宿舍也是能見上的,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記憶中,程墨斐很喜歡他主動,待會兒見到了他一定要熱情地喚一聲學長,在他心中留下一個易相處的好印象,為之後的距離拉近做鋪墊。
下了天橋,順著人流走向燕大校門,身邊的新生大多有家人陪著,隻沈隅一人帶著行李形單影隻,格格不入。
索性沈隅早就已經習慣,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上輩子他也是自己一個人去學校報名的,更何況這會兒心底被程墨斐完全占據,無瑕分去其他。
很快他便倏地定住腳步,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不知不覺眼眶染上了一點紅,有潮意在洶湧漲起。
周遭的人流並未停下,隻他一個人的世界因為視野中突然出現的某道身影忽然靜止。
戴著小狗發箍的程墨斐站在校門口,身上套著迎新綬帶,與身旁其他戴著小動物發箍的學長學姐一起,笑著為來來往往的新生答疑解惑。
將近一米九的身高配上出色的容貌,使他成為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
十九歲的程墨斐麵容稍顯稚嫩,沒了印象中的那般沉穩,卻多了許多不一樣的色彩,是獨屬於學生時期的澄澈熱烈。
沈隅也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隻記得時間定格了很長,他貪婪地注視著學生時期的愛人,心底交織著悸動、驚喜、緊張、忐忑、期待
終於,眼見著程墨斐跟著一個男生離開了校門口以及他的視線範圍,沈隅這才拖著行李快步跟了上去。
生怕自己的人被“搶”了似的。
見沈隅一人提著行李,有學長學姐熱情招呼:“學弟是新生嗎?住在哪一幢?,我幫你拎行李吧。”
沈隅匆匆禮貌婉拒,混著人流跟了上去。
程墨斐與那個男生沒有離開太遠便停下了腳步。
兩人位於校門口後方造景的石頭小路上,不遠處有一個鏤空長廊,上麵爬滿了植物,遮住了大部分陽光,像是大多大學校園裡會有的約會聖地之一。
程墨斐身前的男生突然開口說了些什麼,臉和耳朵全都紅了,儼然一副害羞的姿態。
沈隅心底警鈴大作。
雖然程墨斐和他都是初戀,大學並沒有過戀情,大概率也不會答應這個男生,但不代表他在看見年輕時的愛人疑似被他人表白還能做到心平氣和。
沈隅又加快了些腳步,幾乎是用跑的衝了過去,腳底都快冒出火星子了。
程墨斐蹙著眉,麵上是不加掩飾的排斥,甚至因此稍稍後退了一步,拉開了一點距離,聲音冷冷地對身前的男生道:“我以為我說得夠清楚了——我是直男,對男的沒興趣。”
恰好聽見這句話的沈隅腳一崴,連帶著行李一起摔在了石頭路旁的草地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