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妾們不知設宴招待的是哪些權貴,秦嬤嬤卻是能提前知曉,若是席麵上的賓客位高權重,且素有名望,她便會優先挑走那些個平日裡懂得巴結的姬妾,誰不想借此機會入了貴人的眼。
“王爺不會拘著咱們,若被貴客們相中,他會直接點頭將人贈予,往後興許就飛黃騰達了,不必在這小院中熬著。”顧若香說這番話時,眼神又開始飄遠。
“那若是平日裡不巴結秦嬤嬤的,可是一直都不用出去待客?”宋知蕙忽然問道。
“這便不好說了,有些貴人喜好與常人不同……”說著,她頓了一下,抬眼看向宋知蕙,“我聽說……王府中就有幾位幕僚,很得王爺賞識,他們便喜好與常人不同……一次席麵上,西苑這裡送了五人過去,回來的時候就隻剩了一個……”
似是怕宋知蕙聽不懂,畢竟看著她與旁的姬妾不同,舉止投足中未見魅惑,反而是有一副名門閨秀之態。
顧若香想了想,還是打算說得更清晰些,“不是送予了他們,而是……”
“沒了是嗎?”宋知蕙垂眸道。
似是沒料到宋知蕙這麼快就能明白,顧若香怔了一下,才緩緩點頭,“我怕說了這些嚇到姐姐,但是不說,又怕姐姐回頭吃虧也不知。”
宋知蕙聽懂了,就算不想待客,也要巴結好秦嬤嬤,否則她會將她們送去給那些難伺候的賓客,輕則受頓磋磨,重則便沒了性命。
怪不得秦嬤嬤拿下巴看人,想必整個後宅,沒有姬妾敢不孝敬她老人家。
顧若香說完,又變得猶豫起來。
宋知蕙看出她還有話想說,便先是道謝,感謝她特意的提醒,隨後又讓她但說無妨,提壺幫她倒水。
顧若香到底還是沒有憋住,說出口來,“我進府時日尚短,這些也都是安寧告訴我的,彆看她年歲不大,可是在府中待了四年的,她說之前有些個姬妾想要爬床……”
宋知蕙蹙眉,“王爺的?”
顧若香點頭壓聲,“就在那杏園裡,活活被打死,還叫著闔府上下女眷,不論是奴婢還是姬妾……全部得親眼看著……”
想到晏翊那雙眼睛,宋知蕙驀地打了個寒顫。
“總之,那些心思萬萬不可動。”顧若香道。
宋知蕙明白了。
最好的法子隻有一條,先與秦嬤嬤將關係搞好,不論是想跟貴客走,還是想在府中熬著,都比沒了性命強。
半晌屋內無聲,兩人皆朝窗外看去,蕭瑟的園中隻有一顆光禿禿的桃樹,迎著寒風輕顫著那些乾枯的枝丫。
皎月西懸,安泰軒的書房中,劉福領來府內郎中向晏翊回話。
晏翊看著手中公文,問那郎中,“她如何,死得了?”
郎中躬身道:“知蕙娘子並無大礙,先前的低熱已退,就是喉中還有寒症,需調理幾日便可。”
“幾日?”晏翊問。
這郎中也是府上老人了,待了這麼多年,頭一次見王爺詢問後宅的事,他一時也拿不準晏翊的心態,到底是著急還是不著急,最後一想,應是著急的,不然也不會大晚上想起來讓他去給人家瞧病。
捏了捏手中的汗,郎中開口道:“這……半月應可康複。”
“應?”晏翊不喜這種不確定的答複,遂合了書蹙眉朝他望去。
郎中袖中的手一哆嗦,忙道:“隻要知蕙娘子按時服藥,絕對能夠康複。”
若沒有康複,便是那小妮子沒按時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