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恢複記憶之後想把我打發了,有這門鐵板釘釘的婚事在,我也能撈著不少好處。」
容玠眼裡的痛恨和嫌惡一閃而過。
蘇妙漪不僅是個貪名逐利的商人,更是個天資出眾的賭徒……
她賭贏了。
“將這牆地錦燒了。”
丟下這麼一句後,容玠轉身離開。
當火舌沿著地錦的枝葉蔓延開時,前頭的宴廳裡已是觥籌交錯、賓客儘歡。
扶陽縣主笑著將蘇妙漪引薦給了在場所有賓客,在此起彼伏的恭賀聲,蘇妙漪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
皓月當空,臨安城內千燈映樓台,處處是笙歌。
一輛朱輪華蓋車從繁華的主街駛過,卻是停在了有些冷清的花市對麵。
容府的女使和家仆親自將蘇妙漪送回了客棧,陣仗大得連左鄰右舍都驚動了。
蘇妙漪將房門合上,隔絕了那些探究的視線。
蘇積玉和蘇安安震驚地望著她身上的香雲紗、發間的簪釵和手腕上的名貴玉鐲,下巴幾乎都快掉到了地上。
“姑,姑姑,你今日出門是去打劫了?”
容府的女使被逗樂,掩唇而笑,“妙漪姑娘如今是縣主義女。”
蘇積玉的雙眼瞬間瞪得更圓,拄著拐的手都在打顫,“縣,縣主義女?”
女使頷首,又轉頭叫幾個家仆將兩個紫檀重漆的大箱子抬了上來,“這是我家縣主的一點心意。”
箱蓋被打開,一個盛著各種華貴的衣裳首飾,一個則裝滿了銀兩。
蘇積玉和蘇安安倒吸著涼氣走過去,雙眼都被那箱子裡的金銀之物映照得發亮。
蘇積玉艱難地吞咽了一下,“這,這也太破費了……”
蘇安安也同樣吞口水,“這,這能買多少蒸餅和魚膾啊?”
還真是沒見過世麵的小門小戶……
女使的笑容裡掠過一絲鄙夷不屑,不過很快就掩飾下去,她望向回來後就坐在一旁的蘇妙漪。
在容府應酬了大半日,蘇妙漪也飲了不少酒。此刻她靠著椅背,麵頰微紅,微微闔著眼。
女使以為她醉了,揚聲喚她,“姑娘?姑娘。”
見蘇妙漪緩緩睜眼,女使才說道,“這客棧實在粗陋,姑娘住在這裡怕是委屈了,不如現在就收拾行李,同奴婢去主街最好的客棧。縣主的意思是,姑娘一家人可以在那暫住幾日。”
說著,那女使又拿出一張房契,“這是縣主贈姑娘的一處宅子,不過還需清掃。待到下人們布置妥當後,姑娘便能搬過去了。”
屋內一片死寂。
蘇積玉和蘇安安是已經震撼地說不出話來,蘇妙漪則是若有所思。
靜了半晌,蘇妙漪才站起身,感慨地長舒了口氣,“義母如此闊綽的手筆,若是傳出去,往後她還能在臨安城裡露麵嗎?”
女使麵露不解。
蘇妙漪噗嗤一聲笑出來,似是醉意微醺,“怕是從明日起,這臨安城裡的姑娘們都要撲到她跟前喚娘親了。”
女使這才聽出蘇妙漪的玩笑之意,也笑了起來,“可這種福氣,也隻有妙漪姑娘才有呢。”
蘇妙漪接過女使手中的房契看了一眼,又轉向那兩個金光燦燦的箱子,“勞煩你替我謝過義母。”
“那姑娘是同奴婢去主街,還是……”
“這就不必麻煩了。”
女使點點頭,福身告辭,“那奴婢就回府向縣主複命了。”
她轉身,剛要帶著家仆離開,卻聽得蘇妙漪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等等。”
女使回身,隻見蘇妙漪竟是將那房契放進了箱子裡,又親自動手將兩個箱蓋闔上,才直起身看過來。
“義母的心意,實在叫我受寵若驚。可這些東西,你們還是帶回去吧。”
蘇妙漪麵上笑意盈盈,可眼裡卻是一片清醒,再無分毫醉意。
女使愣住。
“都退回來了?”
容府裡,坐在妝鏡前的扶陽縣主也意外地轉過頭來。
女使訕訕地應聲道,“是。”
縣主微微蹙眉,“她想做容氏義女,不就是為了富貴榮華,為何現在又不要這些金銀之物?”
“妙漪姑娘說,縣主已經給了她最想要的東西,所以其他的便是再也不能收了。”
“最想要的東西?”
縣主眉梢微挑,“僅僅就是一個義女的名號?”
“妙漪姑娘說……”
女使答道,“是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