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秋腿一軟,差點跑不開,絆到沒歸整的椅子,小腿生疼,無聲倒抽氣。
“小秋,過來了?”阿蓮的聲音出現在後廚門口。
梁曼秋強裝鎮定,不敢對上阿蓮的目光,“唔,在家無聊。”
阿蓮:“你哥呢?”
梁曼秋:“跟四眼明他們出去玩了。”
阿蓮:“又沒帶你。”
梁曼秋:“他們一群男的……”
梁曼秋將椅子挪回桌邊,找到遙控機開電視機,一個一個地研究電視台。
整個晚高峰,梁曼秋都是這副狀態,埋頭乾活,跟戴四海和阿蓮沒什麼眼神接觸。
小孩眼裡的大人都具備神性,隻會工作和照顧他們,沒有親密舉動,一旦突破這個範疇,便形象崩塌,難以直視。
到了飯點,戴柯滿頭大汗回來,梁曼秋終於碰到救星一般,哥哥長哥哥短地圍著他轉。
但拿不準是否告訴他秘密,該怎麼開口。
這又不是哪個男同學和女同學的咀嘴八卦。
四個人在最裡麵的桌子開飯,菜是菜,飯是飯,沒再混成每人一盆。
往事裡的微妙才一點一滴浮現,集中在過去的一年裡,通過戴柯的聲音留在梁曼秋的記憶中——
“太陽從西邊出來,今天竟然另外燒菜?”
“乾嗎不一人一盆了?”
“老爸,你昨晚半夜才回?”
“小秋,怎麼不吃飯?”阿蓮的聲音。
梁曼秋沒聽見。
“細狗,”戴柯踢踢她的椅腳,“吃飯。”
梁曼秋如夢初醒,哦一聲扒了一口飯。
戴四海問:“發呆想什麼?”
梁曼秋匆忙咽下飯,才說:“想一道數學題。”
阿蓮笑道:“這個暑假沒有作業,還想什麼數學題,真是愛學習。”
“想哥哥暑假作業上的……”
梁曼秋的雙眼慢慢瞪大,桌底下的腳被踩住,警告性的力量越來越強。
腳趾好疼……
戴四海:“你還看哥哥的暑假作業?”
梁曼秋抽不掉腳,擠出笑意:“他放桌麵沒收,看了眼,看不懂。”
腳麵裡麵倏然一鬆,梁曼秋的腳趾終於可以呼吸了!
戴柯:“你看得懂才怪。”
戴四海:“我看你也看不懂。”
戴柯是直接不看,梁曼秋隻敢心裡說。
飯畢,各自洗各的碗,最後一個洗菜碟收桌子,戴四海習慣性掃尾。
阿蓮說:“小秋,陪我去逛逛街,給你買兩件衣服。”
兩年來,梁曼秋的衣服都是阿蓮挑的,說是幫戴四海的忙,她後知後覺這可能也屬於“微妙”的一部分。
這回,阿蓮直接領梁曼秋進了內衣店。
一列列貨架上全是文胸內褲,大杯小杯的,紅豔的嬌粉的,蕾絲的光麵的,真應了店名“女人世界”。
店裡從店員到顧客都是女人,梁曼秋卻看得不好意思了,含胸更厲害。
阿蓮卻拍拍她後背,“本來就長得不高,還不直起腰。”
梁曼秋抬頭挺胸,卻更難為情。這兩年營養跟上,她也隱隱進入發育期,胸前鼓起兩顆小桃子。
阿蓮從靠裡的貨架挑了兩件式樣不同的短款帶胸墊小背心,遞給她:“進裡麵試試。”
“這個還能試?”梁曼秋很沒見識地小聲問。
阿蓮:“穿上看看能不能包住,空不空。”
直白的描述聽得梁曼秋麵紅耳赤,接過進了試衣間。
其實梁曼秋班上早有女同學穿小背心,她屬於相對晚的一批。
試好出來,梁曼秋把兩件都遞給阿蓮,“都合適。”
阿蓮:“合適就多拿兩件換洗。”
梁曼秋猶豫片刻,特彆鄭重叫了聲阿蓮姨,指著旁邊粉色掛脖的款式:“我可以要這一件嗎?”
阿蓮一愣,旋即把純白基礎款掛回去,“當然可以,你挑喜歡的,我給你看尺碼。”
次日上午,家裡又僅剩兩個小孩,戴柯照舊挨著床頭支起腿玩s,梁曼秋在靠窗的桌邊寫他的暑假作業。
太陽初升,戴柯給光線刺了下,偏頭喊人:“細狗,關窗簾。”
嘩的一聲,梁曼秋起身拉上窗簾,隻留了一縫合適的透光,回頭看沒曬到他,不由笑了下。
戴柯怔了怔,感覺哪裡不一樣,一下子又說不出來。
早上清涼,還沒開空調,房間連通陽台的門開著,新晾上去的衣服飄飄搖搖,幾件過短的小衣服一目了然,粉紅或純白,倒著夾在衣掛上,統一墜下長長的係帶。
戴柯才反應過來,梁曼秋的脖子上多了粉色的蝴蝶結係帶。她今天還梳了整整齊齊的丸子頭,露出白嫩的後頸,襯得粉帶越發靈動可人。
哦,細狗長大了。
梁曼秋忽然回頭,胳膊搭在椅背,“哥哥。”
戴柯的心臟漏跳一拍,懷疑她能聽見他的心聲,不然怎麼正好此刻回頭。他有一種渾身被控製節奏的不適感,不耐煩:“閉嘴,寫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