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的心中生出一股希冀,希望太子能給他一點小小的驚喜,讓他感覺自己的選擇還算正確。
念及此處,他問到侍者:“太子醒後,在做什麼?”
宮人們麵麵相覷:“太子似乎是在……寫書。”
“哦?”
高洋有些不悅,但沒來得及細問,困意便湧了上來,於是高洋沒有回昭陽殿,而是回永巷以北的宣光殿。
皇後李祖娥親自出來迎接,高洋一向蠻橫,唯獨對自家皇後禮敬甚重。
他喝了醒酒湯,陪妻子說了些話,便進入該有的環節,一番龍騰雀躍、凰鳴岐山之後,高洋舒服得四肢大張,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正待進入夢鄉。
李祖娥輕輕搖醒高洋,就這一個動作,不知羨殺多少妃嬪:“大家,臣有一事想跟您談談。”
如果是還在路上,高洋的精神至少能再支撐半個時辰。可湯也喝了湯也撒了,那高洋馬上變得昏昏沉沉,閉著眼睛喃喃道:“待、明日……再說唄。”
“誰知道大家何時離開?臣時常一睜眼,大家就不在了,接著三四日也不見您的影。”
高洋其實有些慍怒,但說話的人在他心中的分量非比尋常,是他所有意義上的家人,所以高洋坐起來,勉強睜開眼:“若是不重要,你阿耶可是會罰你的!”
李祖娥嬌笑一聲,鑽入高洋懷中,用高洋的手臂攬住自己的頭:“是重要的,咱們的殷兒也行了冠禮,該為他尋一門賢親了吧?”
按周製,男子二十歲行冠禮,但高殷是太子,於是依照周文王的慣例,在去年十二歲時而冠。
高洋有些恍惚,才想起來這麼回事,沒想到當初那麼小個人兒,居然也要成家了。
他心中警覺,妻子說起這些不是憑空暢聊,必是有備而來。
“娥兒這麼說,必是有了想法。”
“就知道瞞不過大家。”李祖娥躺在高洋懷裡,這個角度,高洋看不見她的神色:“我想若是總依靠鮮卑人,以後殷兒還要受他們的委屈。既然入了中原,做了關東之主,就還是應該多用些中原人,也方便馭使。那殷兒的妃子,未來的皇後,怎麼能再是鮮卑人呢?”
高洋大力揉搓太陽穴:“你的意思是?”
“娥兒的親侄女喚作難勝——大家您見過的——如今已九歲,是看得見一個端莊樣子。她的性情溫婉,也不嬌蠻,正適合作殷兒的賢妃……大家覺得呢?”
高洋覺得不行。他記得這是李祖勳的女兒,李祖勳這個人性格貪婪又傲慢,也沒什麼才乾,高洋想重用他都沒辦法,最終以數罪坐贓免官,高洋甚至懷疑過他到底和皇後是不是一母同胞。
這樣的人才,很難讓高洋認為她的女兒性格有多好。
但想想高殷,他那個性格,如果再娶一個溫婉女子,那夫妻倆就都是發麵團了,多少得娶一個性情剛烈的女子來給他加加溫。
這還僅僅是性格考慮,如果尋思出身,那就更麻煩了,就連他自己都無法放棄晉陽那邊的奧援,若是輪到殷兒,就是那邊看不看得上的問題。
“這事兒再說吧,哪天召進宮來讓我看一眼。休息吧。”
“嗯。”
李祖娥乖巧的應答,話說這些已經足夠,若再急切,隻怕過猶不及。
她迫不及待地想給殷兒加上一層護身符,作為漢人皇後,她能做的,也就是儘量為皇兒拉攏漢人士族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