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的確從高洋這兒得到了剝削掠奪他人的好處,說完全不相乾,還沒徹底出賣良心的高殷做不到。
作為一個政治生物,他甚至還要為此歌頌父皇的武勇或者仁德,看看台下的臣子吧,皆是如此,那種不願同流合汙的人,一開始就不在這兒。
“這是為了實現夢想前的隱忍”,無數人這麼想著,先妥協於現實,即便最終達到了夢想中的高位,也忘了自己隱忍的初心。
當然,高殷不用等那麼久,明年天保十年,高洋就嗝屁了。
高殷甚至能準確到日期,天保十年十月十日。
也不知道高洋是真的懂算卦還是什麼的,從當年起年號為天保開始,就愛玩拆字遊戲,認為天保拆開就是“一大人隻十”,指自己能做十年天子。
後來他問道士,道士說三十,高洋說果然沒錯,三十就是指十年十月十日,他也的確在這一天死亡。
而今是天保九年十一月,留給高洋的時間不到一年。
反過來說,高殷一年之後,就要麵對那群如狼似虎的鮮卑勳貴、高氏宗親,還有他那個野心勃勃的太後奶奶。
感覺比李世民還要難。
雖然高殷同樣認為高洋該死,但他更希望高洋能活得久一些,讓他繼位的道路更通順,平坦。
所以眼下發生的這一切,高殷也隻好在心裡對自己說,這是時代的局限,無奈的抉擇,必要的犧牲。
先苦一苦百姓,等他繼位改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高洋沒再殺人,隻是喝酒玩樂,又坐了一會兒,就宣布離席,讓太子跟隨自己。
臣子們如蒙大赦,齊齊起身,向高洋跪拜。在山呼海嘯中,高洋和高殷離開此處,到了一處園子。
有侍者擺上火爐,搬來屏風,在園子裡製造出一個溫暖如春,偶爾又有冷風散熱的小空間,高洋半脫羅衫,用象牙梳輕梳自己的頭發。
高殷忍不住緊了緊衣袖,高洋見狀,笑著說:“還感覺冷?那就讓火再燒旺些。”
一旁瑟瑟發抖的侍女們連忙上前添火,然後知趣地退下,隻有兩個最美貌也最手巧的留下來,伸出細長的指甲,用溫柔的力道緩緩抓撓高洋的身體。
服用五石散後,人的身體會渾身發熱,皮膚變得敏感,因此長期服用它的人會穿薄衣,披頭散發,洗冷水澡,淋雨甚至露天裸睡,都是為了壓住那股邪火。
所以對高洋來說,小巧女子的柔荑在身上摩挲,配上些許寒風,反倒是種享受。
“說吧,”眯著眼、舒服了好一陣子,高洋才開口:“你又有何事要做?”
“還是瞞不過父皇的法眼。”
高洋輕哼:“你哪次是沒事來找我的?每次喚你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怕鬼魂纏上你麼?”
高殷忍不住腹誹,原來你自己心裡有數啊。
他起身行了一禮,隨後道:“兒想從宗室之中調用一些人,引為臂助。”
“這麼說,你是真想打東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