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我有留意,稅銀案貼的結案告示上,換掉稅銀乃禦刀衛千戶陸淐之、戶部主事鄭新所為,陸淐之我不怎麼熟悉,鄭新我卻知道一點,此人為戶部侍郎周顯平的心腹。”
陳泰所著《治國經略》受大奉官場追捧,連帶地,他與一些官員或多或少有些交情,進而他也知道好些官場上不少事。
這與雲鹿書院和國子監對立並不矛盾。
君子和而不同。
國子監中有敗類,亦有為國為民之人,即便為朝綱敗壞、吏治糜爛的朝局洗刷多年,有些仍秉持著幾分初心,不忘讀書人的風骨。
被陳泰一下點出關鍵,許新年頓時豁然開朗,心中亦是陣陣後怕,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所以哪有什麼不走遠,碰上惡貫滿盈的二代公子哥,全是有人刻意算計!
直奔他家來的!
許新年一時有些恍惚。
周顯平,戶部侍郎,今日能對大兄動手,明日便能對他,對爹,對母親,對大妹,對小妹…
越往後想,他清秀的臉多了幾分猙獰。
“年兄。”
魏安的聲音沉穩中蘊一股莫名之力,有穩定情緒的作用。
許新年如夢初醒,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失態,忙朝趙守等人揖了揖。
他稍作思忖,正要開口時…
“嗯?今日我雲鹿書院屬實熱鬨啊。”
一位老先生撫須,望向虛空道。
“往後隻怕更熱鬨。”
另一位老先生爽朗笑道。
趙守、陳泰也微笑地點頭附和。
眾人的目光中,兩人慢慢顯出真身。
一人是雲鹿書院學錄付正。
一人…
“公主。”
“公主殿下。”
“見過長公主。”
眾人紛紛行禮。
懷慶環視一圈,美眸一亮,唇角勾了勾,道,“今兒倒是巧,諸位先生都在呢。”
“誒,慕白先生和張先生呢?”
她聲如清泉沁人肺腑,姿態華貴,氣質清傲。
“他二人去了刑部衙門。”趙守直接道。
這話自然有些企圖在裡麵。
懷慶秀眉一蹙,“刑部衙門?所為何事?”
趙守伸手示意一旁的許新年,道,“這是我雲鹿學子,許辭舊,辭舊,你便將個中詳情再說與長公主聽。”
許新年長長揖下,感謝之意包含其中,起身後,又對長公主深深揖下,才道,“殿下,今日我大兄…”
待他說完,懷慶臉霎時冷如寒霜。
也不知她是否知道周顯平和鄭新的關係。
眾人默然,無人開口。
“此事我已知曉。”懷慶未給出什麼實在承諾之言,顯然是個務實之人,或城府不淺。
“謝長公主。”
隨許新年再度作揖,此事便揭過。
“你送辭舊回齋舍。”趙守朝辛山道。
辛山點頭,許新年朝眾師長行禮,二人身影緩緩消失。
“敢問公主此次來所為何事?”待三人離開,趙守又對懷慶道。
他似乎有什麼,不願‘外人’在場。
懷慶意識到這一點,餘光瞥見不遠處的文廟,猜出些許,也不彎彎繞繞,目光落在魏安臉上,少許打量之後,溫聲道,“這位便是魏安魏師了吧。”
趙守、陳泰,還有兩位老先生,無不驕傲又笑吟吟地點頭。
魏安上前半步,重行了一禮,“一介布衣,不敢當公主‘魏師’之稱。”
“魏師學究天人,百世不遇之才,如何當不得。”懷慶先誇了一番,魏安垂眸,默默受之。
“魏師,您的新學,我有不解之處,不知魏師能否指點一二?”懷慶一副求知若渴的做派。
魏安有須臾的錯愕。
果真是好學之人?
“不敢,互相切磋求證。”他及時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