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身華美宮裝,正是二皇女臨安。
懷慶側首,淡淡一瞥,“有人說過,‘未知全貌,不予置評’,臨安,望你日後將這話銘記在心。”
兩人從小到大,鬥嘴已是常態。
臨安尤其反感懷慶這種反應態度,顯得她很沒分量。
她冷哼一聲,道,“說破大天,它也是個燒火的爐子!”
其餘皇子皇女並不勸阻,反往後退了退,給兩人騰出空間,他們掛著笑意,一旁看熱鬨。
更多是看懷慶的熱鬨。
目光聚焦中的懷慶輕輕點頭,依舊淡淡道,“它是燒火的爐子,我沒說不是。”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臨安一口氣堵在胸口,“你…”
“那你這幾日忙的不是這個爐子?”年紀最長的皇子,已過三十,指了指從未見過的爐子,道。
懷慶示意小黃門將厚實的牛油紙包拆開,裡頭赫然是壘起的數塊蜂窩煤。
“這是…”
眾皇子皇女投去目光。
又是個沒見過的新奇物。
“好熱鬨啊,在說什麼?”
元景帝的聲音沒征兆地響起。
與在朝會上的淡泊出世不同,這會兒他的聲音多了幾分生氣。
似乎是因為殿中這一眾子嗣。
“父皇。”
“給父皇請安。”
“…”
一眾皇子皇女恭恭敬敬地行禮。
“好好。”元景帝露出笑意,點了點頭。
走到近前,他也注意到與殿中擺置格格不入的蜂窩煤爐和蜂窩煤。
“此物是…”
懷慶上前,福了福禮後,介紹道,“父皇,因其孔如蜂窩孔,取名蜂窩煤。”
“這便是你這些時日的成果?”元景帝問道。
“請父皇允兒臣演示,兒臣為父皇介紹此物。”懷慶請求道。
她可以倚仗父皇疼愛,將這些帶來殿中。
但要點燃,自是要元景帝同意。
元景帝輕輕點頭。
一旁的小黃門立即上前,照長公主此前的吩咐操作。
“此蜂窩煤以煤炭、黃土、木屑為…”
簡單地說明蜂窩煤的原料、製作。
懷慶並未當眾說明其配比。
將司天監沐豐的總結遞上後,繼續道,“今歲又是大寒,京城之中亦有買不起木炭的人家,蜂窩煤成本低廉,耐燒,火力旺,實普濟百姓之物!”
她話落,伏在地上的小黃門輕輕一吹,一小縷近乎無色的煙升起。
元景帝放下手中的箋紙,上前。
眾皇子皇女跟在其後。
數雙眼睛中,爐膛內,紅色迅速由最低下傳至最上麵。
這紅,在晨輝裡也那麼紮眼。
“燃得倒快。”
其中一名皇子道。
“還要看火力如何?”
另一名皇子道。
元景帝索性陪這些兒女們等了一起。
不多時,銅壺之中傳出細微的咕嘟聲。
“這般快?”
有皇子震愕。
“懷慶,此蜂窩煤成本果真低於木炭?”
商業嗅覺靈敏的已在追問細節。
懷慶看了他一眼,給了個抱歉又公式化的笑容。
此間殿中,除了她,隻有元景帝知曉蜂窩煤的成本。
元景帝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箋紙。
魏安…
思忖之後,他道,“懷慶你如何打算?”
懷慶上前,道,“父皇,兒臣以為,由皇家牽頭,聯合司天監出產、售賣。”
“具體分成…還須等監正老師的回複。”
元景帝沒吭聲。
大殿內,敏銳的皇子皇女已在暗暗思索自己怎麼分一杯羹,遲鈍的隻當自己沒看成熱鬨。
至於之前對懷慶的嘲笑…有嗎?
不記得了。
其中有心思活絡的,此刻已然在琢磨不久前他們嘲笑的另一個對象,魏安。
“這不是與民爭利嗎?懷慶,你利欲熏心!”
如平地起驚雷,臨安的聲音打破安靜。
眾皇子皇女露出錯愕之色。
這是臨安能說出來的話?
“臨安。”太子是臨安的胞兄,立出聲嗬止道。
臨安嘟了個嘴,往人群裡退了退。
太子收回目光,上前,朝元景帝拱手,正要開口時…
“臨安所言甚是。”懷慶揀起似乎落地的話。
還在生‘窩囊氣’的臨安一愣。
什麼意思?
她這是認可我的話?
卻聽懷慶繼續道,“父皇,兒臣以為,司天監總結上的兩種蜂窩煤,成本低,一枚隻賺一文便可;成本高,一枚可賺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