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時泓:“……”
饒是時總見多識廣,也被問懵了,這陳夫人說得是人話?
說起來,每當有新人物出場,原身的記憶都會蘇醒一部分,但有關這位親媽的回憶卻非常模糊,時泓努力回想過,但都失敗了,好像這具身體在抗拒著。
現在他生出一點猜測:該不會這個親媽太奇葩,給原身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吧?
“長輩問你話,怎麼不回答?沒一點規矩。”甘燕雲冷冷地說。
“……”這就不怪時泓說話難聽了,是她自找的。
時泓嗬嗬冷笑一聲,正要開噴,卻聽一道熟悉的嗓音從他們身後響起:“陳夫人,時泓是不喜歡交際的,卻一晚上都在勉強自己笑臉迎人,是為了陳家的臉麵,怎麼成了出風頭?”
時泓眼睛一亮:“沈靨?你怎麼來了?”
不但來了,還在為他說話!但為什麼說他“不喜歡交際”?他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自然是剛剛從何儘的小道消息裡得知的。
沈靨站到時泓身前,竟有些護著他的意思,跟陳家父子點點頭,又說:“陳董事長,您應該了解時泓,他是喜歡出風頭的人嗎?”
經這麼一提醒,陳遠澍恍然:對啊!下午時泓還答應得勉勉強強,不願意認識那些商業夥伴。自己居然還奇怪他怎麼一夕之間變成這樣,能因為什麼?是自己逼迫的啊!
時總是成了精的,即便有些不明就裡,但察言觀色就能看出大概。他定定神,靈光一現,也學著陳羽書的樣子一扁嘴,委屈地拉住沈靨的手,晃了晃,說:“彆說了,我沒關係的。”
從沒見過時泓撒嬌的沈靨差點破功:“……!!!”
陳羽書跟吞了隻蒼蠅似的,目瞪口呆:?!
陳川簫安靜地看著自家弟弟拉沈靨的手,目光有些冰冷。
隻有時總還攥著男神的手,快樂地趁機吃豆腐。
而老父親陳遠澍難得生出一點愧疚,對時泓歎息:“難為你了。”又轉對妻子小聲說:“是我讓小泓好好表現,你彆這樣。”
連當家的都發話,甘燕雲隻好勉強地笑了一下:“是嗎?那是我誤會你了,小泓,抱歉啊。”
時泓懶得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計較,見好就收:“媽,沒關係。你也是關心弟弟。”又拍拍陳羽書的肩膀:“小書,彆誤會哥哥,這都是為了陳家,俗話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你是聰明人,一定明白這個道理。”
陳羽書臉都氣黑了:“……”
時泓在劇組可不是這樣的!他有空就整自己啊!他剛剛自稱“哥哥”的時候好惡心,那番冠冕堂皇的話更是令人作嘔!
殊不知臨場發揮說場麵話,對時總來說如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總之,時泓和沈靨倆人配合默契,原本的發難就被輕輕巧巧地翻轉、揭過,誰再深究都是小題大做。
於是,在陳羽書紅著眼圈發言之前,陳川簫打斷他,提議:“天色不早,我們也回去吧。小泓,你一起嗎?”
時泓想了想:“一起。”
沈靨詫異地看他一眼,他還以為受了這麼大委屈,時泓一定不肯回去了。於是趁著陳川簫叫司機的工夫,悄悄地拉住時泓說:“如果不想回家,我可以替你打掩護。”
今天的沈靨怎麼了?
又是替他說話,又想替他打掩護,突然轉了性?明明前幾天還愛答不理呢!……難不成被自己今天的風度迷住,改觀了?
光是沈靨那張臉就能把時總迷成智障,更彆提這種忽冷忽熱、若即若離的態度。
時總不由得有點蕩漾,但強壓住得意的嘴臉,憂鬱地說:“兒的生日,娘的受難日,不管怎樣,今天我得回去儘孝。”
——全是胡扯。
其實隻是天氣原因。北京隻有兩個季節,冬天和夏天,春秋兩季短得可以忽略不計。立秋之後,氣溫轉眼就會驟降,可時泓沒錢買好的冬衣,又不願意買便宜的對付,還是回去拿一些最便(bian)宜。
但這麼拉胯的理由,多掉蘇感!當然不能跟沈靨說!
沈靨卻誤會得更深了。
他找時泓的路上,何儘已經將打聽到的一切講出來,包括時泓在養母家的拮據童年、回陳家後被排擠的少年時代。
他一度以為何儘誇大其詞,親眼看到親生母親如此偏心,才終於相信。
沈靨:“你太善良了。”
時泓:“?”不至於吧,他隨便謅謅的。
沈靨怕揭時泓的傷疤,委婉地問:“聽說你從前挺不善言辭的,怎麼鍛煉的?”
時總心中警鈴大作。
麵對陳家人,他能毫無顧忌地明示他們“過去的時泓已經死了”,甚至隱隱期待他們得知真相的那一天,會不會因為失去親人而追悔莫及?
但麵對沈靨,他不敢如此莽撞。在他看來,沈靨隻是個比他小一輪的、涉世未深的小男孩。
借屍還魂也罷,靈魂穿梭也好,都太驚世駭俗,他怕嚇著他。
“沒什麼,那次投湖,差點沒命,一下子想開了,換個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