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下隻有小有名氣、或者很有潛力或才華的藝人才有公司願意出資幫忙灌錄唱片。
“唐先生,謝謝你的讚美和鼓勵,你是少見的對我們這個行業不歧視。”
唐庭芝笑了一下,說道:“這都什麼年代了,哪裡會歧視?硯聲不就是一個嗎?他的女朋友我聽說,就是名動外國的電影皇後鐘小姐嗎?”
馮克禮咳了一下,立刻說道:“你們都誤會了,萬國的那位鐘小姐,是我在美國留學時一位舊日故人的妹妹。我們交情匪淺。他回國後參軍不幸犧牲,臨終前寫信托我照顧他唯一的妹妹,當時她還隻是中學生,我義不容辭答應了下來,代他照顧妹妹,原本是想等她中學畢業送她上大學,或出國留學,或嫁人,隨她自己心意……”
他略一遲疑,又繼續道:“但她三年前找到我,說立誌想要出演電影灌錄唱片。我原本是不讚成她從事這種事情的。但她心意堅定,我也隻能隨她,力所能及地幫了她一些忙。你們也知道,有些小報喜歡捕風捉影,編造一些不實新聞衝銷量,我也懶得登報解釋,所以,就是大多數以為的樣子了。”
他說完,瞥了一眼徐清夢,用眼角餘光悄悄觀察她的反應。
見她沒有什麼反應,突然有一種失望的糟糕感覺灌進了心裡。
隻有唐庭芝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
……
火車行駛了一個夜晚,最終到達了金陵火車站。
如今已經初秋了,已經漸漸讓人感到冷。
徐清夢早上醒來天氣,給自己添了件薄衫,在盥洗室洗漱完畢,來到了客廳。
馮克禮和唐庭芝各睡在一張足以容納三人坐的沙發上,身邊蓋著一張薄毯,可能是夜裡變換姿勢,攤子已經垂落在了地上。
他們睡得還很沉。
徐清夢看了眼手表,已經七點多鐘了,還有十幾分鐘火車就到站了。
徐清夢走過去,輕手輕腳地撿起地上的毯子,這輕微的動作卻是吵醒了睡著的人。
倆人先後醒了,馮克禮最先反應過來,睡意朦朧地問:“幾點了?”
“七點十四分了,還有十六分鐘火車就到金陵站了。”
“啊——”
馮克禮瞬間沒了睡意,拿掉身上的毯子,起身去盥洗室洗漱。
伴隨著一陣冗長的火車鳴笛聲,沒多久,火車便顫顫地進了站,漸漸停穩。
他們一起出了站。
站外各有司機來接。
“徐小姐,等一下。”
臨分彆時,唐庭芝突然折了回來,朝他們跑了過來。
他的臉龐看起來有些熱,似乎在用力保持著神色如常。
徐清夢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他,有些不解。
唐庭芝提著那隻箱子,蹲下身,打開,拿出了裡麵裝著的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這是我閒暇時用木頭做的美國馬丁公司生產的b10bober型號的機模,它是雙發動機單翼轟炸機,真身可攜帶炸彈1025千克,我想沒有人會不喜歡它,……說句實在話,我帶著它回到軍隊,被我一群粗人戰友看到了搶走,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了……正好遇到徐小姐你,送你吧,算是票友表達的一點小小心意。”
他手中的盒子裡,靜靜地停著一輛礦泉水瓶大小的機模,做工極其精致,采用的是古建築學的榫卯結構,拚接處可以說是嚴絲合縫,非專業人員絕不可能做到,表麵塗了白色的油漆,看起來簡直就是一艘迷你版的飛機。
“……這太貴重了。”
徐清夢拿在手裡,驚歎不已,最終還是強行壓製住喜愛之情,還了回去。
“實不相瞞,我做過四五個了,不是被戰友說家裡小孩喜歡要走了,然後被損壞,就是強行要走後賣了出去,偏偏我一有空就喜歡做這個,這個可能是最後一個了,徐小姐,你要是喜歡,就請收下吧,若是也能得到你的喜歡,它就是燒成灰了,也值了。”
唐庭芝塞回她手裡,轉身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