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偌大而寂靜的山上,怎麼可能會有第二個小孩呢?
項雲天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麵前的小女孩,她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都逃不過他敏銳的眼睛。這孩子看起來稚嫩柔弱,但方才在電話裡的語氣卻成熟老練,與她的年齡極不相符。
她臉上的表情,也隱隱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怪異。
項雲天微微俯身,動作輕柔地撥開她臉上那幾片枯黃的落葉,試圖看清她隱藏在下麵的麵容。
“你剪頭發了。”白夢妃的嘴巴仿佛不受控製一般,脫口而出這四個字。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心中暗叫不好。
項雲天輕輕地皺了皺眉,那光潔的額頭上瞬間出現了幾道淺淺的紋路。他清澈的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疑惑,仿佛夜空中劃過的一道閃電:“你以前見過我?”
白夢妃這才如夢初醒,心中一陣慌亂。
她已經死了,而這個小女孩原本與項雲天毫無交集,怎麼可能見過他呢?
她急忙垂下頭,手忙腳亂地站起身來,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不動聲色地掩飾住眼中的慌亂與複雜情緒,故作平靜地輕聲說道:“沒有,隻是看你的頭發像是新剪的。”
項雲天的眸光微微一暗,那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仿佛是他心中疑慮的影子。
顯然,他並不相信她的話。
他直起身子,身上那件薄外套在風中肆意舞動,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是它在訴說著主人的不安。但項雲天卻宛如一棵屹立在狂風中的蒼鬆,脊背挺得筆直,與身後那片樹林相比也毫不遜色。
在這碧色天空的映襯下,他就像一棵孤獨而挺拔的樹,堅守著自己的陣地。似乎是要將她的長相深深地印在腦海中,項雲天緩緩抬起那張清俊的臉龐,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冷峻:“你叫我過來說你知道白夢妃的死因,你最好沒騙我。”
白夢妃仰起頭,眼神中透露出無比的篤定,仿佛燃燒的火焰:“我沒有騙你,但是你得幫我個忙,我才會告訴你。”
項雲天沉默不語,隻是靜靜地盯著麵前的女孩,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審視。
他在淩晨時分就收到了白夢妃的死訊,同事們言之鑿鑿地說她是因為疲勞過度所以早退,甚至可能死在了回家的路上,而屍體卻不知為何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項雲天心中始終存疑。
他與白夢妃曾並肩作戰,破獲了那起驚心動魄的連環殺人案。
那時的她,連續數天不眠不休,幾乎將解剖室當成了自己的家,每天麵對著那些散發著惡臭的腐爛屍體,眉頭都未曾皺一下。
那樣高強度的工作,她的身體都未曾出現任何問題,怎麼可能僅僅因為調查一個看似普通的自殺案,就疲勞過度導致死亡呢?
再加上警局負責人那含糊其辭的態度,沒有屍體卻篤定她已死亡,這其中的疑點如同夜空中的繁星,數不勝數。
也正是因為這些疑慮,項雲天才會僅僅因為一個毫無頭緒的電話,就毫不猶豫地跨越千山萬水來到這裡。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打電話的竟然是一個小女孩。
他原本以為是對方謹慎小心,使用了變聲器來隱藏身份。
項雲天微微思忖了片刻。
終於,他開口問道:“什麼忙,說吧?”
“給我找個可以住一段時間的地方,還有吃的。。”
白夢妃抬頭看著項雲天那雙茶棕色的眼睛,在這陰沉的天氣映襯下,他的皮膚顯得愈發白皙,宛如冷玉。
白夢妃深知自己目前的處境艱難。
她暫時無法聯係這具身體的父母,而生前身為孤兒的她,在這茫茫世間更是無處可去。
在她心中,項雲天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她隻能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先讓他為自己提供一個容身之所。
出乎白夢妃意料的是,項雲天這次沒有絲毫猶豫,仿佛心中早已做好了決定。
他淡淡地吐出一個字:“好。”
白夢妃輕輕地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動作熟練而自然,仿佛她已經做過無數次這樣的動作。
她彎下腰,從車座底下不費吹灰之力地扯出幾張紙巾,小心翼翼地墊在了乾淨的座椅上。
她深知項雲天有潔癖,而多年的法醫生涯,也讓她養成了將身邊一切都保持整潔的習慣,這已經成為了她身體的一種本能反應。
做完這一切,她靜靜地坐在座位上,微微低垂著頭,那細軟的頭發如同黑色的綢緞,輕輕地垂落下來,遮住了女孩白皙的臉蛋,從外表看,她就像一個乖巧懂事的鄰家少女。
但項雲天卻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
他靜靜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眼神愈發深邃。他的神色微微一緊,輕輕抿著薄唇,那原本柔和的線條此刻變得堅毅而緊繃。
這女孩兒果然有問題,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她卻表現得像與他相識已久,對他的車更是了如指掌。
奇怪,太奇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