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華國人?”
“這是傳統吧女士。”
溫粥沒想到他這樣回答,頭埋得更深些。
穆錕也不惱,抽出了袖袋裡的煙卷點燃,猛烈地吸了一口,尼古丁的感覺讓他舒爽的慰歎出聲。
吞雲吐霧間盯著那曼妙纖柔的身姿,喉頭滾動,小聲嘟囔句:“毛病真一點沒變。”
邊抽煙邊問:“出去後要去哪。”
“能出去嗎?”
“……能。”
“邊境,我的同伴在那裡。”
“不是去探親?”
“……”
溫粥又當起了鵪鶉,好在穆錕沒在追著問。
一卷煙他吸得凶猛的,青白色的煙霧凝繞在兩人之間,眸子裡難得有片刻的出神。
煙頭不知何時燃燒殆儘,猩紅的火點燙在指尖,他不甚在意地彈了彈煙灰,一轉,摁滅在掌心,燙在皮肉上,滋滋作響。
他餘光瞥了眼溫粥,長臂一伸,將人又被拉到了跟前,大手附在她膝蓋上,滾燙的體溫硌著牛仔褲揉在膝蓋的腫塊上,疼得她生理性掉了淚。
時間一點點流逝,街道上逐漸出現呼喊聲,穆錕停下動作,看著她,臉上明晃晃的“無語”二字:“蠢人命大。”
溫粥沒敢反駁他小心翼翼地說了聲謝謝,撐著牆站起身來。
瘸著腿繞著牆壁走了幾米,臉色有些古怪。
這裡的牆壁凹凸不平,她自認為身體算靈活,但要學著電視劇徒手扒幾米高牆的劇情怕是行不通,眼神不由自主飄向旁邊大馬金刀站著的男人。
穆錕接收到溫粥的目光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揶揄:“這麼急?”
溫粥縮了縮脖子,低頭看自己的腳尖,聲若蚊呐:“……你要不願意,就算了。”
後者嗤笑沒在搭理她,搬了個半人高的木桶到豁口邊。
“走吧。”
他人高馬大,又有著木桶的高度,上去一個衝跳就行,溫粥剛想問些什麼,一個天旋地轉,穆錕將她扛在肩頭,跨步就出來了。
一眼望去,成片的瘡痍和硝煙,街心上都是稀巴爛的肢體,有的還在燃燒,皮肉黏在炸得隻剩框的汽車架上。血腥味幾欲讓人作嘔。
溫粥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麵,憤怒、悲痛、惡心、悲痛……各種情緒堆積翻湧,喉嚨壓得難受,她想呐喊。
“要走了。”穆錕冷硬的聲音傳來。
溫粥吸了吸鼻子,強忍著,扭過頭,蹲在豁口處費勁地撈箱子。
感覺肩膀黏黏糊糊的,手抿去,鮮紅的血跡乾涸在掌心。
一愣,她確定自己沒有出血的傷口,微微偏頭,穆錕背對著她,警戒四周,後背血淋淋一片。
刹那,恐懼感湧上來,溫粥鼻頭酸酸的。
“喂。”她站起身。
穆錕也轉了過來,偏了偏槍口,盯著她。
“回去後……彆做這個了。”溫粥聲音有些哽,扯出個笑:“你這樣的人,隻要命在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他逆著光,溫粥看不清他臉上表情,怕他不信,急急掏出脖子上的玉牌:“我會為你祈禱的。”
“穆錕。”這是第一次她叫他。
溫粥不知道他回了沒有,軍人醫生趕到,街上嘈雜起來,身後突然傳來道熟悉的聲音,她本能轉過身去。
“thankdyou‘areokay”謝天謝地你沒有事
“i’didn’trealizeitwasthisdanro”(我沒想到這裡已經這麼危險了。)
五號車的其他四名成員不知道從哪片廢墟裡鑽出來,開口的是slio,她們在當地的向導,幾人灰頭土臉的,有著不同程度的擦傷,看到溫粥全須全尾僵硬的臉這才緩和了些。
“你們上哪了?”
“炮彈爆炸太快了,我們看到個小孩。”
溫粥偏了偏頭,注意到他們身後有個婦人,拉著個三四歲的男童匍匐跪在不遠處,流著淚激動地說些什麼,溫粥沒細細分辯,大概是些感謝的話,心頭突然一揪。
猛地扭過頭,那道身影拐進視線死角,再也看不見了。
“喂——”
她下意識地發音,又卡在嗓子裡。
望著廢墟下曾經高聳的塔樓,胸口有一絲惆悵。
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