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皇帝看了最上麵的兩封信後勃然大怒,將足有上千封的信揚了個漫天。
染著灰塵紙質泛黃的信在大殿中四處飛散。
江清月抬頭望著,好似看到十三年前夜裡的那場雪。
那場昭示著江府支離破碎的雪。
那場宣布著江清月家破人亡,此生再無一個血緣至親的雪。
那場雪永遠的刻在了江清月的心裡,而今日代表著她複仇開始的這漫天飛舞的通敵信件,也算是與之對應了。
大殿內不知何處來一陣風,將信件吹到了靠前幾位大臣的桌子上。
有人拿起查看後,滿臉憤恨地傳給了下一個人。
汪玄策趁此時命禦龍衛將那幾個箱子一一打開。
眾人探頭朝裡看,有伊丹國特有的寶石製成的頭冠,有雕著詭異花紋的琉璃鏡,有伊丹語的對譯詞典,有伊丹女子的服飾,還有各式各樣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乍一看有些擺件興許不覺有問題,可仔細一瞧,其上紋路和製作技藝,許許多多都藏著伊丹風格詭異和狂野的影子。
如此,朝堂上下今日皆知吏部尚書府和鎮遠將軍府私下勾結加通敵叛國,且罪證確鑿。
江清月坐在較高的位置,冷眼瞧著滿朝文武暴跳如雷麵紅耳赤。
當年呂府和張家用的同樣手段汙蔑她兄長。
甚至,更加肮臟。
他們買通了江淮晏的親衛,在江淮晏的營帳裡藏了伊丹的書籍和來往信件,並且還在江淮晏的被褥中,塞入了伊丹女子的貼身衣物。
那一件短小的,隻能堪堪遮蓋到胸底肋骨處的背心,成了壓垮兄長的第一根稻草。
呂府夥同張家在軍營中散布兄長擄走了伊丹女子並施以暴行的謠言,逼得兄長不得不被搜查營帳。
兄長被那幾樣東西定罪後,呂府和張家又佯裝好人出麵為兄長擔保,隨後伊丹來襲,他們將兄長再次推入戰場要他戴罪立功。
也正是江淮晏那最後一次踏入戰場。
一切針對他的謀算畫上了句號。
江淮晏所率領的前鋒軍過於自大貿然深入敵軍,被打散後江淮晏了無蹤跡。
他的一名親信僥幸逃回營中,帶回了江淮晏通敵叛國的口述罪證。
這一切巧合到離奇的事件,被飛速地蓋棺定論。
隨後戶部尚書江滁的長子通敵叛國之罪,就飛入了鄢朝上下所有百姓的耳中。
可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當年響徹鄢朝上下,讓敵軍聽了如雷貫耳,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驍騎前鋒將的名譽被毀。
和自從十三年前奪了官職,至今從未有過重大軍功的呂禾樞名譽被毀相比。
江清月在心中想啊。
她究竟能不能做到祭奠兄長的在天之靈。
“鎮遠將軍府,你有何話可說!”
皇帝氣的已經兩眼通紅,眼底竄湧著血絲一副駭人麵孔。
張大公子早已被禦龍衛拿下,灰頭土臉地按在地上說不出話。
呂禾樞還在奮力掙紮,歇斯底裡地喊叫著冤枉。
可又有誰會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