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宋念戎清冷的聲音並不大,卻就是清清楚楚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何瑜已伏誅,這裡不再是都督府,更加沒什麼夫人,隻有罪人。”
“你們尊罪人為主人,我看你們是也想當一把罪人吧!”侍劍高聲幫腔。
“沒錯,我是罪人!”話音來自另一個方向。
眾人轉頭,看見個纖瘦女子快步走來。
宋念戎攥了攥拳,此女就是許眷溪。
許眷溪走到侍劍麵前,昂首看著她:“我是個罪人,我從未否認,但這些婢女們沒罪,還望姑娘高抬貴手。”
“她們在人背後亂嚼舌根,難道不該打麼?”侍劍氣道。
“我們是小門小戶,家中的婢女比不得京城高門大戶家的婢女,少不得有失禮的地方,若是她們有什麼不當之處,那也是我往日教導得不好,你若當真要責,衝我來就好。”
許眷溪說著,竟還真地朝侍劍微微躬身。
旁邊的婢女們忍不住了,紛紛上前,對著侍劍七嘴八舌地罵起來:
“你也不過就是個婢女,狗仗人勢罷了!”
“就是,仗著自己有點三腳貓的功夫,在這欺負人呢!”
順帶著把宋念戎也給罵了:
“什麼高門大戶的小姐,不過就是隻會欺負下人的女人而已,上不得台麵!”
侍劍聽著這些話,臉氣得通紅,跳起來就要拔劍,卻被宋念戎喊住了。
宋念戎看向許眷溪那張故作清高的臉龐,淡淡地笑了:
“何夫人不虧是飽讀詩書的千金小姐,知道‘奴不教主之過’的道理,剛才她們說的話你也聽見了,既是如此,那就請何夫人說到做到吧。我給何夫人留個麵子,何夫人自罰一耳光就是。”
許眷溪暗握拳頭。
她原以為自己以退為進,激起婢女們的維護之心來羞辱宋念戎,宋念戎必定方寸大亂,卻不想她絲毫不為婢女的話所激,給她來了個“將計就計”。
她回身看了婢女們一眼。
婢女們立刻叫起來:“夫人,不要——”
“主子說話,何時有下人插嘴的份!”宋念戎揚起聲音,目光掃過那些婢女。
闖過屍山血海的人,目光中自帶肅殺之氣,那絕不是後宅的婦人能架得住的。
那些婢女接觸了宋念戎的目光,心中均是一懼,不敢再吱聲了。
周圍忽然安靜下來,眾人都瞧著許眷溪,這越發將許眷溪架在了高處。
許眷溪漲紅了臉,動手吧,實在不甘,不動手,自己好不容易在下人麵前塑造的和善形象就會崩裂。
就在這時,顧修遠快步走了過來:“宋念戎,你夠了!”
他將許眷溪護在身後,冷臉瞪視著宋念戎,“你處處針對眷溪就算了,今日竟然當眾要求她自打耳光,你也太惡毒了吧!”
“處處針對?請問顧侍郎,是哪幾處?”宋念戎冷笑著反問。
顧修遠說不出來,強硬道:“你讓眷溪自打耳光不是侮辱人麼?今天你必須當著眾人的麵,給眷溪道歉!”
宋念戎低下頭來。
顧修遠隻當她也自覺不對,妥協了,得意道:“倒也不必行禮了,隻要大聲些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