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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元娘隻是難過了一瞬,很快又恢複活力,繼續探索屋子。
旁邊正收拾衣物的王婆婆和岑娘子瞧見了,紛紛搖頭。
王婆婆眼裡儘是不滿意,十分不快,“到了汴京,若還在人前這般毛躁,要遭人嗤笑的。”
“她還小呢。”岑娘子要溫和許多,輕輕笑著寬慰道:“元娘知道分寸,想是不會在人前露怯。”
“哼,她呀,一肚子小聰明,又知曉自己生得好,總撒嬌賣癡。幼時瞧著嬌憨可愛,大了還是如此,來日到了汴京,與人相看,怕要覺得她骨頭輕。”王婆婆透過屏風,瞧著元娘在暄乎綿軟的榻上打滾的模樣,不忍直視地收回目光。
她索性叮囑起麵前的兒媳,“你莫覺得一味護著她是為她好,從前也就罷了,往後到了汴京,怎麼也得給她尋一戶好人家。
“哪戶好人家會要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正頭娘子?
“她是會漿洗衣物,播種插秧,上山砍柴,下河撈魚,可這些在汴京用得著嗎?又不是嫁到下九流的賤民家中。雖說我們家已經沒落,沒個出仕的人,但依照如今的家底,少說也得是門富戶,家風清正,亦或是中了舉子的讀書人。”
王婆婆湊近岑娘子,小聲道:“這些財物畢竟是因元娘的婚事才得的,我打算除了祖宅,其餘的大多做嫁妝讓她帶走。有這門嫁妝,縱使我們家如今身份稍低些,尋個好人家不是難事。這兩三年,該學的,都得預備起來。”
岑娘子是個沒主見的,但她深知王婆婆說的沒錯,此刻也滿眼迷茫的點頭,“娘,該如何做,我聽您的。”
婆媳倆一番小聲密語,定了元娘的事宜。
而耳聰目明的陳括蒼坐在角落上的矮腳凳上,狀似在認真地玩千千車,但餘光卻瞥向婆媳二人。他倒不至於連後麵那一番話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有前麵隻言片語的鋪墊,他多少能猜出來。
他撥弄轉動千千車的手逐漸用力,心中卻堅定了要嶄露頭角的決心。
他唯有足夠出眾,才能做到對阿姐有益。
對於阿奶阿娘,還有弟弟的打算,元娘一無所知,她正翻滾在榻上呢,滿麵笑意,舒服得喟歎起來,她是過上了什麼神仙日子呀,都能坐上船了,還住得這麼舒服。
她喜歡這樣的日子,多多益善!
然而,不足兩刻,她便開始後悔了,甚至想回去抽自己嘴巴子。
嗚嗚。
因為,船開了。
而她暈船!
“嘔……”元娘抱著木盆,吐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岑娘子坐在她身旁,幫她拍背順氣,眼睛片刻不離,擔憂不已。
待到元娘吐完,岑娘子端起粗陶碗,遞到她唇邊,“漱漱口,對,再喝點。”
岑娘子絮絮叨叨,照顧元娘喝了小半碗水,才扶著她躺下。
然而,不足兩息,元娘猛地坐起,抱著木盆又吐了起來,憔悴得臉都白了,岑娘子看著心疼得直掉眼淚,卻無主意,隻能幫她擦擦額角的喊,柔聲哄著,“吐完就舒服了。”
另一邊,王婆婆匆匆進門,摸了摸元娘的額頭和臉,皺眉道:“吃了藥丸子,也不見效。”
她把一個小瓷瓶打開,倒了點似油似水的玩意在指尖,接著往元娘的太陽穴上塗,邊塗邊揉。王婆婆乾慣了農活的手,都是豁口和厚繭,磨在嬌嫩的臉上很是粗糲,但奇異的叫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