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遙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被他折斷,可為了哥哥,她要忍。
“我慶幸?我感謝她?!”
商庭洲怒極反笑:“究竟是我慶幸還是她歹毒?!寧願把女兒放在外麵養十幾年都不願意跟我提離婚,為的是什麼?”
商庭洲的這句話是問句,但他並沒有想讓明庭回答,他的心中早有答案。
“婚前協議裡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倘若明麗作為婚姻過錯方,日後離婚將向我支付一個億的補償費。”
“一個億!”
商庭洲哈哈笑起來,“為這一個億騙我十二年,為這私生女!”
他猛地一拽,舒遙吃痛一聲。
“為這私生女能順利回家苦苦等待了十二年!”
商庭洲肆意笑著,卻笑中有淚。
“放開她!”明庭再一次命令。
舒遙已經無法承受手腕處的疼痛,那隻被緊攥的左手因血流不暢變了色,明庭一把抓住商庭洲,強行掰開了他的手。
商庭洲的力量不及明庭,舒遙終於解脫。
可商庭洲的情緒還在持續發酵著,就在明庭分神看舒遙的瞬間,他猛地推開明庭,大步衝到床邊掐住了明麗脖頸。
“你怎麼不死?!”
商庭洲爆發的那一瞬,門外等候多時的保鏢一下子衝了進來,三兩下將他拖離了床邊。
明庭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回身去看明麗,待他再看商庭洲時,眸中已然翻騰著洶湧怒火。
已經情緒崩潰的商庭洲不顧保鏢的拖拽,依舊高聲詛咒著明麗。
“那麼嚴重的車禍為什麼沒有撞死你?!你這個心腸歹毒自私自利的惡女人!我當初是瞎了眼才會為你拋棄尊嚴忍氣吞聲至今!你千算萬算可算到你如今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這都是你應得的報應!你——”
一聲悶響,明庭的拳頭帶著疾風掠過商庭洲麵龐,商庭洲應聲倒地,但他還來不及痛呼就挨了第二拳。
惡毒的詛咒停止了,商庭洲被打懵了。
他歪倒在地,雙臂依舊被兩位保鏢扣著,全然沒有還手的可能,鮮血從他嘴角緩慢往下淌,一雙眼滿是血絲。
明庭蹲下身,用單手卡住了他下頜,“要死,也是你死在她前頭。”
“我呸!”
商庭洲口中的鮮血濺到明庭臉上,他嫌惡撒開手,商庭洲的頭一歪,口中鮮血跟著灑在地板。
商庭洲回過頭,惡狠狠瞪著明庭,“毒婦!逆子!我不會讓你們的陰謀得逞!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明家人有多麼歹毒!是如何將人一步步逼上絕路!我要你們付出代價!”
“是麼?”
明庭麵無表情站起身,冷眼睨著歪倒在地的男人。
“你現在連站起來都做不到,要怎麼才能讓我們付出代價?”
商庭洲一震。
他試圖掙紮,卻被兩位保鏢按得更重,他的關節在重壓下咯噠作響,他控製不住痛苦地哀叫。
“把他丟出去。”明庭漠然吩咐。
商庭洲忍著劇痛,艱難仰著頭看他。
明庭就站在他眼前,那雙眼睛居高臨下俯視他的樣子像極了明麗。
他忽然低低笑起來。
“你笑什麼?”
商庭洲嘴角的鮮血隨他咧嘴的動作滴落在地,陰惻惻的笑聲,像索命的惡鬼。
“笑什麼?”
他幽幽地說:“笑你們母子倆都會不得好死。”
明庭聞言,喉間溢出一聲短促的笑,“我拭目以待。”
他轉了身,商庭洲便像狗一樣被保鏢拖著往外走。
“你不得好死!明庭!你大逆不道毆打生父,你會遭報應的!”
商庭洲的人已經被拖走了,聲音還在走廊回蕩。
舒遙被嚇壞了。
商庭洲推開明庭的那瞬間,她被踉蹌的明庭撞倒在地,也正好目睹了商庭洲撲向明麗那一幕。
電光火石之間,她清楚看到了商庭洲眸中閃過的殺意,她不敢去想,若是保鏢進來得稍晚一點會是怎樣的境況。
病房門被拉上,商庭洲的聲音也被隔絕,她迅速起了身,本能地先去查看明麗的身體。
她掀開薄被小心檢查著明麗被掐過的脖頸,皮膚表麵沒有明顯的痕跡,病床旁邊的醫用儀器也在正常運轉,料想沒什麼大礙。
醫生緊跟著進入病房,她迅速退到一邊等待。
病房內的氣氛異常凝重,舒遙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她和明庭分彆站在病床的兩邊,醫生正在做檢查,她也不好繞過去,隻能隔著人群遠遠看他。
他臉上的血漬還沒擦,霜白的臉,鮮紅的血,陰鷙的眸色讓他周身充滿了戾氣,但她一點都不害怕。
她此刻隻想走近他,牽住他,與他站在一起。
她與明庭看似親近,但其實她一點都不了解明庭,她不清楚明庭讓她演戲的用意,也不明白他故意激怒商庭洲的原因。
可她能讀懂他的眼神。
後怕的眼神,和她一樣。
醫生確認明麗無礙,與明庭說明了情況之後,一起退出了病房。
舒遙手裡攥著的濕巾已經被她體溫捂暖,她走近明庭,想要替他擦擦臉,伸手的瞬間,卻被明庭握住手腕。
“疼麼?”
舒遙被商庭洲捏過的地方已經開始發青,她瞞不過,也覺得沒有必要騙明庭,便說:“疼。”
窗外日光亮得晃眼,舒遙看見明庭蹙了蹙眉。
“疼為什麼不早說?!你蠢嗎?!”
慍怒的一聲吼,舒遙嚇得渾身一顫,控製不住紅了眼。
她知道明庭煩她哭,所以就算害怕也咬牙忍著不哭,直到明庭甩開她的手往外走
她慌了。
她著急兩步跟上去,一把抓住明庭的手,可明庭還是下意識一甩。
她愣在原地。
被甩開的那瞬間,她好像又回到那個下著雨的天台,爸爸撒手人寰,她被整個世界拋棄。
當她也想要放棄自己的時候,哥哥出現了,成為她這黯淡的生命裡唯一一抹亮色。
而現在,哥哥也不要她了。
她定在原地,怔怔望著明庭的身影逐漸遠去,她的淚水終於撐不住,滾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