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今日便要殺了你這魔頭!祭奠死在你手下的晉國亡魂!”
他掄起大刀就要朝陸乩野砍來,陸乩野做起防備之姿,準備應敵。
一襲粉衣的少女忽然擋到他身前,如錦緞的青絲蕩起,觸碰陸乩野的下頜,淡雅幽香不合時宜的闖入他的鼻息。
“我是芙蕊公主……”
殷樂漪看著匪首即將劈下來的刀,怕的心口砰砰直跳,但她知曉隻要這刀落到陸乩野身上,魏軍必不會放過他們。
她竭力控製著嗓音不發顫,勸誡山匪:“我是晉國的芙蕊公主,你們聽我說……我和陸少將軍來隻為糧草,鄯州百姓因你們日日飽受饑苦,隻要你們將糧草交出來,放下兵器同我們回鄯州伏法,陸少將軍一定會饒你們一命。”
誰料她此話一出,惹得山匪哄堂大笑。
殷樂漪以為他們是不信任自己,誠摯道:“我以晉國公主的名義起誓,我一定護你們周全,你們要相信……”
“夠了!”軍師驟然打斷她,“你若真是芙蕊公主,你今日便和陸欺一起死在這裡吧!”
殷樂漪滿目錯愕,“為何……你們為何要殺我?”
“晉文帝那個昏君,生出來的女兒能是什麼好貨色!聽說他死在了晉國皇宮裡,死得好死得妙!”匪首怒罵,“老子恨魏人!更恨你們殷氏皇族!一窩子隻知道魚肉百姓的蛀蟲!”
心中某處一直支撐著殷樂漪的高牆轟然崩塌,她僵在原地,呆滯恍惚的以為自己聽到了幻音。
匪首一番慷慨言辭,激得一寨子山匪熱血沸騰。
“芙蕊公主!陸欺小兒!你們兩人給老子聽好了,晉文帝昏庸無能,魏宣帝殘暴不仁!”
“一個昏君一個暴君!老子哪邊都不會投效,老子要自立為王,今日就先拿你們祭旗!”
他憤恨地揮刀,驟變突生,一支箭矢隔著人群破空射穿他的身體,他麵目猙獰,轟然倒在殷樂漪的麵前。
傅嚴傅謹帶著一支精銳部隊闖進來,“公子!”
陸乩野反手扣住繩結,眨眼的功夫便將身上的繩子解開。
殷樂漪還愣著,他蹙著眉將人拽到身前,解她的繩子,譏諷道:“這便是你助我剿匪的手段?當真可笑。”
殷樂漪也覺得可笑,兩方人馬在她眼前廝殺,山匪被壓製著打得節節敗退,一種從骨子裡長出來的無力感深深地將她侵蝕。
“抓住陸欺!”
那軍師在掩護下高呼一聲,一時之間所有的山匪都迅速地向著陸乩野攻去。
陸乩野赤手空拳,一腳踹向離他最近山匪的手,山匪被踹的虎口一麻,手裡的刀飛了出去被陸乩野奪過。
他反手握刀轉了個刀花,手起刀落,一連幾個山匪人頭落地,血噴如注。
殺人的手法熟練到殘忍。
陸乩野回頭望殷樂漪,黑眸涼薄,白發冷然,俊逸的臉龐濺上了幾點血珠,似嗜血的修羅惡鬼,妖冶的毛骨悚然。
殷樂漪被他這般殺紅了眼的模樣,嚇得往後連退數步,背撞上了柱子。
陸乩野狹長的眼尾微挑,似是嘲她膽怯。
他以指腹拭去麵上那幾滴血珠,淡淡道:“待在那兒彆動。”
言畢,他持刀殺入山匪中,身法如風,瞬息之間山匪接連倒於他的刀下。
殺人於陸乩野而言,不過抬手間。
死的人頭首分離,死狀可怖,血腥又殘忍。
殷樂漪嚇得煞白了臉,她彆過頭去不敢再看,卻恰好瞧見躺在不遠處的匪首還未死透,正將隨身攜帶的弓弩摸出來,撐著最後一口氣,欲要射向人群之中殺得正歡的陸乩野。
“陸欺……老子死也要拉你陪葬!”
殷樂漪腦海在這一瞬間閃過許多念頭,最終仍是邁開腳奔了過去。
“陸欺……”
兵戈相間的廝殺中,清麗柔媚的少女嗓音被淹沒其中,殺紅了眼的陸乩野卻敏銳地聽見。
他回首,殷樂漪朝他而來,容顏勝雪,青絲如瀑,如花般的粉衣將她妝點成最嬌美的蕊,她肩頭的那抹粉卻被鮮豔的紅色快速地吞沒。
她未能跑到陸乩野身前,肩頭湧出的血滴到迤邐的裙擺上,她被絆了腿,濃長的睫打著顫。
“小心……”
纖弱的少女往地上倒去,陸乩野微微一愣。
匪首一箭未射中,還要拿起弓弩再射一箭。
陸乩野恍然,提刀而上利落地砍下匪首雙臂。
隨後,他走向殷樂漪。
陸乩野起初緩步,見她身子一動不動,腳下的步伐漸漸變快,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殷樂漪的左肩後正插著一根箭矢,陸乩野避開那根箭將她抱起來,“殷姮?”
她麵無血色,雙唇慘白,花蕊似的衣衫上被血染得觸目驚心,早已沒了知覺。
陸乩野抱著殷樂漪發怔,麵上罕見的浮現出少年的茫然,好似在想她為何會變成這樣。
失去雙臂的匪首慘叫傳入陸乩野的耳,他尋到了目標。
陸乩野單臂將殷樂漪抱起來,另一隻手持著刀,走到匪首身前。
匪首痛得麵目猙獰,咧著嘴對陸乩野惡意的笑:“死了……死一個也好哈……”
陸乩野手起刀落,匪首的笑容在臉上凝固,身體斷成了兩截。
腰斬。
血流如注,噴湧的血飛濺到陸乩野的白發上,似雪中綻開的朵朵紅梅,血腥又妖冶。
他扔了沾滿血的鈍刀,眼底一派麻木冷然。
“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