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劉辯當政這幾年,雖也有不同程度的天災**,卻也還有不少家庭滿足這一條件。
可但凡不是阡陌連野之戶,就算不滿足接受救濟的條件,劉辯相信大部分人還是樂意見到身邊的貧民接受救濟的。
“以朕所見,正好趁此時機,先行救濟,宣告新的稅法,雙管齊下!”劉辯最後總結道。
對於新稅製的確定,尤其是今年是災年,更要量入為出。
按照近年來的上計數據,漢家近九百萬戶、四千五百萬人、田畝超過六億畝。簡單一算便能算出戶均田畝數六十七畝的結果。
但平均數的問題,懂得都懂,不懂的……快進到不懂也沒辦法。
而且其中還有奴婢、還有隱戶、也還有隱藏的田畝。
實際上,漢家的大多數百姓,田畝數是要低於平均數的,要想改革稅製,必須保證田畝數在中間線上的人最起碼不會因為新的稅製而付出更多。
而根據實際情況的計算,最終以田租和戶稅組成的新稅法,最終結果為——畝征收田租五升,每戶出絹兩尺,或布三尺,亦可以錢代之。
絹與綿對應的乃是蠶絲,劉辯打算等到以後棉花推廣了,也把棉加入其中。
考慮到正常時節的平均畝產為兩石,田租從三十稅一增長到了二十稅一。
一般來說,在沒有天子到長吏的胡亂攤派、也沒有貪官汙吏加倍征收口算賦的前提下,正常的五口之家一年需要繳納口算賦、外加不包含田租在內的如芻稿稅之類的雜稅加起來得花七八百錢,恰好是當前一匹絹帛的價錢,而一匹絹共有四尺,如今以戶為單位,直接在人頭稅上減了一半。
對於家中田畝數在平均線六十七畝以下的百姓來說,絕對是重大利好。哪怕超出了些,兩種稅製前後的差彆也不會很大。
而且此法用在今年,肯定是要根據受災情況進行減免的。且以如今的田畝數和戶數,用新的稅法來征稅,所得必然是低於舊的稅法的。
但是,考慮到安帝之事漢家的田畝總數曾超越七億畝,必定會在稅製頒布之後著重開始的度田,將大有可為。
其實劉辯最初想的是直接將田租恢複成十稅一,反正也有祖宗之法可依,但最終還是被盧植和荀彧說服了。
溫水煮青蛙嘛!
一步一步來。
曆史上,曹操在曆經七年的時間平定河北之後,為了安撫百姓,遂下令“畝征收田租四升,每戶出絹二匹,綿二斤,餘皆不得擅興,藏強賦弱”,當時的前提條件是漢室的五銖錢已經因為董卓鑄造的小錢而不能流通,而交了曹操所規定的稅額的百姓可以免除包括徭役在內的所有賦稅。
劉辯與曹操的賦稅製度,除了征收數量上,相差最大的便是徭役了。
而漢家所規定的一個月的徭役到底值不值其中的差價,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順帶一提,田租四升約為二十五稅一,綿二斤等同於絹一匹。
倒有一點可以明確的是,至少在曹丕為帝的時候,所謂“餘皆不得擅興”就已經被拋諸腦後了。
至於劉辯為什麼沒有考慮過直接免除徭役,實在是因為徭役涉及人力,影響的範圍更廣。
彆的不說,如今各處府衙都活躍著一些負責打雜守衛的臨時工,這些臨時工到此便因為服徭役而來的。
若是貿然將這些臨時工出去了,不僅要加重賦稅,還得花錢另外雇傭人手,其中的複雜程度不啻於再來一次稅製改革。
而且在漢家兵少的前提下,徭役有其存在的必要性。
但總體而言,新的稅製改革很符合由稅丁改為稅地的總趨勢,對於無地少地的百姓也儘可能的照顧。
同時,幾乎可以預料的是,當劉辯的這個方案拿出去時,勢必會惹來那些家中良田無算的人的反對。
但隨著西園八校尉的重新組建和北軍八營的擴充完成,劉辯很有底氣!
在與一直以來都是知情者的盧植和荀彧達成一致之後,劉辯開始在雲台殿召見大臣。
三公和兩位開府將軍自是少不了的,此等大事,三公來了,九卿自然也得隨後。
所謂“三獨坐”,尚書令、禦史中丞、司隸校尉。
此外,還有掌顧問之責的侍中馬日磾、趙謙、曹嵩、袁隗幾人。原本被劉辯從巴郡太守拜為侍中的趙部劉辯也見過幾次,隻覺得他甚至還不如喜歡劃水的袁隗,這次就沒有找他。
包括被特許在內的荀彧,在場的官員足足二十餘人,可謂是人才濟濟。
其中不乏家中有大量田畝存在的。
汝南袁氏的袁隗與袁基,南陽陰氏的陰脩,江夏劉氏的劉焉……
甚至於素來以品行著稱、處事公正的黃琬,其宗族在江夏也是豪富之族。
素來作為反派出現的江夏黃祖,便是他的同族。
這些人麵對突如其來的新稅法的態度則各有不同。
馬日磾近些年見的事情多了,早前還在忙於總結率民南下的經驗,現在完全沒有心思去考慮新稅法的具體細節。
隻是見皇帝事前未有任何風聲的掏出了一份新稅法,他忍不住勸諫道:“陛下為天子,承天景命,當稟浩浩之氣,以正不正之風。如此大事,事涉萬民,豈可於密室私相商議?”
儼然就差說劉辯帶頭破壞社會風氣了。
劉辯知道馬日磾的性格,早習慣了,也不惱,隻辯解加認錯道:“所以,朕才如此急切地請眾卿前來商議嘛!”
馬日磾也早就習慣了皇帝有時候誠懇認錯卻堅決不改的惡習,聞言也不再繼續糾纏,隻從懷中掏出了他近幾日耗費心血才總結出的經驗,說道:“陛下,臣近日忙於謀劃百姓南遷之事,如今剛成,當獻於陛下。”
“公有心了!”劉辯命人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