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劉辯真的忍不住笑出聲,傳出去恐怕真要把陰脩給羞死了。
強忍著笑意,劉辯問道:“卿有何罪?朕怎麼從未聽說過?”
“陛下頒布新稅製時,臣曾有反對之心……但是臣早就想通了,也早就告知了南陽的族人,一定要儘心執行陛下的新政。”
“既是如此,卿何罪之有?此處人多,卿為少府,不如去西園中說話?”
這一回,劉辯又命人扶起陰脩,後者也就半推半就的起身了。
取了荊條,又穿戴整齊之後,陰脩老老實實地跟在劉辯的身後,此時的西園頗多盛景,但陰脩根本無心欣賞。
“朕的確沒想到卿會這般做。”
陰脩立馬躬身附和道:“臣有罪!”
“你的確有罪!”劉辯忽然回身厲聲嗬斥道。
這突然的動作,讓本以為已經被原諒了的陰脩立馬被嚇得伏跪在地。
“南陽陰氏,自卿成為少府以來,族中的田畝是越來越多,前陣子,南陽有幾個縣的百姓甚至驅趕了前去收稅的小吏。”
“當然了,這些都和陰氏沒什麼關係!”
陰脩哪裡聽不出皇帝的陰陽怪氣,連忙請罪道:“臣慚愧!是臣家教不嚴,致使子弟肆意妄為!”
劉辯繼續說道:“說起來,朕乃是光武皇帝與光烈皇後之後,與卿也能攀得上關係吧?”
在本朝,提及南陽陰氏,避不開的便是光烈皇後陰麗華。
陰脩忙道:“臣不敢!”
光烈皇後都去世一百多年了。
“不,你敢得很!南陽之事,你當真不知?”
“那卿與南陽每月這麼多來往信件,都是說的什麼?如何教養子弟?”劉辯質問道。
“臣死罪!”
劉辯語氣一緩,說道:“不過,卿既然都負荊請罪了,看在光烈皇後的份上,朕願意給卿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南陽郡人口眾多,抗拒新政的不在少數……陰氏在其中應該還頗具分量吧?”
陰脩伏在地上:“臣……臣……領命!”
“必不負陛下所托!”
劉辯一揮衣袖,揚長而去,留下一句——“好!朕就等著少府卿的名單!”
感受到皇帝已經離開,頭上、臉上冷汗直流的陰脩終於支撐不住,趴在了地上。
他大口地喘著粗氣,心中隻剩慶幸。
起碼,他和他的宗族應是都保住了。
“少府卿?”
陰脩被人溫柔地攙扶著,結束了方才狼狽的姿態。
他認得來人,昔日在司空府,似乎曾在司空府為掾屬,但隨即又想到,此人前段時間加入了校事部。
陰脩終於想起了此人是誰——唐群,宦官之後,荀彧的妻兄,唐昭儀的堂兄。
“陰公莫慌,陰公當初為潁川太守時曾提拔了下官的妹婿文若,下官與公並非外人。”
才怪!腹誹一句後,陰脩注意到唐群的身後還有一人端著筆墨紙硯。
唐群解釋說:“陛下要的名單,陰公還需要寫信回南陽詢問嗎?”
“若要細則,是得去南陽一趟。”
“那還請陰公給予下官信物,免得徒生事端。”
陰脩知道,他已經彆無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