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先秦之時,魏安釐王割地於秦求和,蘇代勸魏王曰——‘以地事秦,猶抱薪救火,薪不儘,火不滅’,今日之事與當初何異?”
“近年來,天子先是以吏治之名打壓豪強,再以稅製為由收攬黔首之心,如今更是要重新度田。一步一步,得寸進尺。”
“是了,誠如你所言,我袁氏並不缺這些田租,哪怕將那些隱沒的田畝人口都錄入官冊也無妨。可之後呢?魏以地事秦,終為秦所滅。今日是田畝,明日焉知不會是鹽鐵奴婢?”
“郡國鹽鐵經營之利,奴婢挖礦紡織之利,若無這二者,公路以為,你如今的奢靡生活還能維持的下去嗎?”
袁術望著找上門來的袁基,麵對袁基的質問,他本能地反駁道:“這些年來,從未聽天子提起過鹽田之事。”
袁基此來早有準備,他嗤笑道:“你未聽天子提起,不等於天子沒有此想法,在今年八月之前,有幾人會真的相信陛下會在今年重新度田?且當初孝章皇帝便曾力主使鹽鐵複為官營,焉知今上日後不會效仿?”
袁術一時有些沉默,他心知袁基說的是實話,在那次被袁隗斷糧之後,他的確在這方麵學到了很多。
可他從來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便是無理也要爭上三分,如何肯跟現在無論在各個方麵都不如他的袁基示弱?
袁術說道:“你現在說這些有何用?度田乃是大事,無人可擋!”
“並非要螳臂當車,隻是不可讓度田太順。”袁基解釋道。
袁術瞬間明白了袁基的意思,他望著袁基,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可知,你今日之言傳到外麵去,整個宗族都會被你牽連?”
“你我兄弟,我之宗族便是弟之宗族,公路要大義滅親嗎?”袁基反問道。
袁術聞言,直接被氣得站了起來,拔出了腰間的寶劍指著袁基說道:“好啊,看來還是我小瞧伱了。近年來你都深居簡出,我本以為你與叔父一般,都已經放棄了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沒想到啊,你竟在韜光養晦。”
“我隻提醒你,莫要忘了,近年來校事部耳目眾多,尤其是雒陽之中,百官府邸。”
“須知禍從口出,莫等將來悔之晚矣!”
“這就不勞公路費心了。”袁基同樣起身,伸手撥開袁術指向他的劍身,“畢竟,我才是下一任族長。”
袁術雖不再拿劍指著袁基,但在說到度田事宜,他冷笑著問袁基道:“這話你可曾同袁本初說過?”
“他這段時間可是儘力得很!有個叫趙儼的縣長在度田之時,以鄉吏清查出的人口田畝作比,排在末尾者但凡其所管轄之地還有隱戶隱田,皆治不力之罪。袁本初聽聞此法後迫不及待地將此法推廣,原本趙儼治罪也不過是將人打一頓,最嚴重者不過就地免官,可袁本初卻動輒就要將人發配徙邊!”
即便是袁術,也覺得這手段有些酷烈了。而且他這麼認為,絕不是因為他羨慕袁紹提出的這手段在督促小吏上很有效。
“袁本初……”聽到這個名字,袁基也有些無奈。
當初被迫犧牲袁紹的前途之後,袁紹對他們就頗多不滿,如今雖在雒陽,卻已沒了聯係。
其實那時,若是袁氏向天子投誠,有極大可能可以保住袁紹,但這些都是事後之言了。
袁術收起了劍,說道:“你方才所言,我會考慮的。兄長離開時,我就不送了!”
說罷,他率先出了屋。
在冬日暖陽的照耀下,袁術的情緒得到了些許平靜。
他低頭看了眼身上穿的華麗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