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人民醫院,重症監護室。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撒進病房,照在一名孱弱的中年人身上。
中年人身上插滿了罐子,戴著輸氧麵罩,周圍儀器滴滴作響。
這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名醫生帶著律師走進來。
艱難的挪動了一下脖子,看向兩人後,中年人瞬間明白了什麼,臉上竟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張元先生,很抱歉,我無能為力,您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當然,如果能找到匹配的血液和骨髓還是有機會的。”
醫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張元打斷,嘶啞的聲音從他喉嚨中傳出,“不用了,按照原計劃吧。”
他把目光放到旁邊的律師身上。
律師心領神會,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份早就簽好字按好指紋的遺囑進行宣讀。
“張元先生,再次向您確認,你是否同意過世後捐出自己名下的所有資產到殘疾人救助協會。”
“其中包括流動現金兩百九十億,不動產二十七套,十五輛車,政元集團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
律師說話的同時,醫生在旁邊架起相機錄製視頻,以確保遺囑的真實性。
“我確定。”
張元輕輕點頭,沒有絲毫猶豫和拖泥帶水。
視頻關閉,律師收好錄像帶,敬佩的對著張元鞠了個躬,嘴唇動了動,最後隻說出一句話,“祝您好運。”
醫生是最後一個離開病房的,關上房門前眼中滿是唏噓。
一個本市十年來最傑出的創業者,擁有如此多的財富,剛剛步入中年,卻被查出身患絕症,臨終前居然連一個看望的人都沒有。
房門最終緊閉,張元躺在床上,眼前逐漸模糊,恍惚間,他看到一扇透著亮光的大門打開,人生的走馬燈開始浮現。
十八歲,高中畢業,目睹發小因為救人落水身亡,趕到時,看到的隻有一具冰冷的屍體。
大學時,為追一個女人,荒廢四年時間,成為學生口中的笑話,導員眼裡的敗類,更是冷落那個真正對自己好的女孩子。
後來出社會工作,他終於清醒,把握住機會,一心工作,成立公司,每天除了應酬就是應酬,終於在三十歲的那一年賺到自己的第一個一百萬。
可是回頭又發現,父母早就已經老了,甚至連兩老人的葬禮,那一天他也沒能趕回去。
後來他在公司員工的眼裡,就是一個被打上冷血標簽,隻知道事業的工作狂魔。
這種情況下,更是讓他的身邊沒有一個真心的朋友,有的隻是各種利益交織在一起的人。
想到這裡,他的雙眼濕潤,淚珠滑落。
自己艱苦打拚一世,到頭來除了錢,什麼都沒得到,一個愛自己,甚至值得他托付遺產的人都沒有。
何等的可悲!
忽然,他的精神猛然一震,整個人回光返照。
他知道,自己的最後時刻要來了。
他忍著難受摘掉氧氣麵罩,癱軟在床上,逐漸閉上眼。
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少女的身影,少女穿著白色的碎花裙,披著長長的秀發,整個人顯得單純美好,就像是在黑夜中忽然亮起的篝火一般耀眼純淨。
“薑清柔,要是重來一次,我肯定不會再放開你了。”
。。。。。。
“元子,元子,彆睡了,今天畢業班會你怎麼睡得著的。”
張元有些愣神的緩緩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看著一根伸到自己窗戶上正在猛戳的棍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