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如今,天子年幼,一切朝政軍政大權,全數在我的手中,而天子自幼是由我帶大的,他極其信任我。”
“當年先帝在駕崩之前,也未曾告訴天子這些事情。”
“隻要東臨你回來,你便是大漢的輔政王。”
“隻要東臨你回來,伱便是大漢實際上的天子!”
“屆時,如今大漢所掌控的二十三郡全數聽從你的指令,你想要如何變法,便如何變法!”
劉備上前一步,握住了陳朱樓的雙手“東臨兄。”
“還請救大漢於水火!”
陳朱樓垂下眼眸,他看著劉備開口道“太晚了。”
“此時的大漢,回天乏術。”
“我知道,所有人都說得陳氏者得天下,甚至玄德你、以及遠在琅琊的孟德都覺著,隻要我能夠出麵,此時的大漢依舊可以再次聚合,破鏡重圓。”
“你們認為陳氏有逆天改命之力,可以拯救大漢。”
“可陳氏隻是一個凡俗之人,哪裡有這樣的力量呢?”
“若是玄德再早一些,在一個月之前、甚至半個月之前、乃至於五天之前來找到我,說出這番話,我都可以嘗試挽救大漢,但如今已經晚了。”
“太晚了。”
他指著遠處的大雨說道“玄德,你瞧啊,瞧這一場大雨。”
“大雨傾盆而落,似乎要洗刷乾淨這人世間的一切汙濁。”
劉備沒有說什麼隻是沉默著,片刻後他才輕聲開口道“東臨兄說的是“黃巾起義”的事情?”
此時的他未曾稱呼“黃巾起義”為“黃巾賊”,因為他明白黃巾起義的黃巾軍都是些什麼人,那都是一些活不下去了的人。
陳朱樓點頭,直接了當的承認“是的。”
“是因為黃巾起義。”
他回過頭看著劉備“從天命的角度而言,張角祭祀上蒼,以太平要術及太平道為引,斬斷大漢命數,自此天下陷入戰亂,九州陷入戰火當中。”
“大漢命數已儘,除非當真有鬼神之力,否則誰也無法拯救。”
“從“人”的角度來看,黃巾起義的士卒儘皆是尋常“百姓”,這些人已經活不下去了,他們將怒火全數爆發了出來,他們揮動了自己手中的拳頭。”
“陳氏不會站在人民的對麵。”
“陳氏不會為虎作倀。”
話已然說到了這裡,劉備再也沒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是啊。
無論是從天命的角度來看,還是從“人數”的角度來看,他都來晚了一步。
若是能夠再早一些來,或許陳氏出麵後,張角會暫緩黃巾起義,而陳氏的變革在人民還未曾爆發出怒火的時候出現,就如同是火苗還未曾出現,直接降下了一場甘霖。
那些“憤怒”的火焰被雨水剿滅,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機會。
可是
偏偏是晚了這麼一段時間。
劉備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為何會晚了這麼五天、一個月的時間呢?
因為天子生了一場重病。
天子從小在深宮中長大,越大越頑劣,前段日子天子自己跑到宮中遊玩,不經意間跑到了早已經荒廢的某種宮殿。
那座宮殿是先帝時期某位“妃子”所居住的“冷宮”,天子去的時候,雖然身邊有護衛,但卻依舊被那人瘋瘋癲癲的模樣給嚇到了。
回去之後便發了高熱。
因為這一場大病,劉備的腳步被迫停留在長安城,將來官渡城拜訪的時間推遲了半個月。
而在前來官渡的路上,又遇到了一群流民。
為了安置這些流民,劉備不得已在路上停靠右扶風,以此來消解其中可能蘊含著的危險。
這又遲了十天。
劉備微微搖頭,將這一切都拋在腦後,他望著天穹,輕聲歎了口氣說道“或許,當真是大漢命數已儘吧。”
他笑了笑,不再勸誡陳朱樓此事,反而是說起了前些日子所尋覓到的良才。
“好了,不說這些惱人的事情了。”
“前些日子,有三位英傑自南邊荊州前來投靠,其中一人之聰慧,不下於東臨啊。”
劉備有些快意的說道“大漢終究還是劉氏的大漢,還是天下人的大漢。”
“哪怕大漢真的是所謂的命數已儘又能夠如何呢?”
他眨了眨眼睛說道“我覺著,陳氏從來就是不信命的,而備,也是從來都不信命的。”
“所謂天命,不過是虛妄而已。”
劉備舉起手中的酒杯,瀟灑的說道“備既出身劉氏,便要以匡扶漢室為己任。”
“不死不休!”
“然則,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求東臨。”
陳朱樓沒有絲毫猶豫“什麼事情?”
劉備好似猜到了什麼一樣,笑了笑說道“日後,若大漢真的要覆滅了,還請東臨給予大漢一個體麵,以那封詔書,令劉氏天子退位禪讓。”
“而後,請東臨護劉氏一脈。”
陳朱樓沒有否定,隻是舉起手中的酒杯“朱樓定然不負玄德所托!”
青梅一盞酒,恍如當年。
承泰元年。
天下大亂。
巨鹿張角帶領著黃巾軍起義,迅速將戰火燃燒到了九州各地。
自此,天下紛爭的局麵,真正出現了。
所謂“黎民之怒”,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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