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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皇十七年。
夏。
無儘的炎熱落在了這片大地上,晉王府中,陳臨安、李世民、楊廣三人坐在那裡,周圍是冰霧繚繞。
楊廣拿著扇子扇動著涼風,隻覺著心中十分舒坦。
“七郎,你還真彆說,這自涼亭還挺好用啊,隻是可惜,造價也好、冰也好,都不是常人能夠用的,普通百姓用不上。”
陳臨安靠在一旁的柱子旁,半眯著眼睛:“自涼亭本就是給權貴們使用的,至於普通人麼,墨家那邊研究出來了自涼扇,倒是比普通的扇子方便一些。”
他用手稍微比劃了一下:“就是一個簡單的裝置,可以躺著用腳踩。不必花費太大的力氣,便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使得扇葉轉動,繼而帶動涼風。”
“墨家那邊還在考慮,怎麼能夠設計一個可以不必人力催動的扇子。”
“目前倒是想到了水力,可不是什麼地方都有水流的,再者說了,水流之力一般都在河邊,常人用扇子納涼總是在家中的。”
陳臨安歎了口氣:“十四哥最近因為這個事情煩惱,他實在是找不到什麼可以用的方法破局了。”
楊廣微微搖頭,臉頰上帶著平和:“慢慢來吧,什麼事情能夠一上來就能成功呢?千古以來,萬事萬物都在不斷的發展進步,總有一日我們能夠找到合適的方法。”
說著說著,他就看向了一旁拿著一本書正在瞧著的李世民,臉上帶著好奇:“二郎?二郎?二郎——?”
一連幾聲呼喚都沒有能夠將李世民從沉浸中喚醒,楊廣好奇的湊到李世民的身邊,想要看一看到底是什麼書籍才讓他這麼沉醉。
可還沒等他湊到李世民的身邊,李世民就像是感覺到了外人的到來一樣,猛的抬起頭,而後將手中的書合攏,藏在懷中。
“噗嗤——”
楊廣見著李世民的動作噗嗤一聲笑了,他指著李世民,臉上帶著些許曖昧的神色:“喲,這是怎麼了?”
“看的什麼書啊,這麼神神秘秘的。”
“我們二郎也到了這個年歲了?”
顯然是以為李世民在看的是什麼類似於“避火圖”一類的書籍,李世民也不解釋,隻是嘿嘿一笑的坐在那裡:“二伯,最近朝堂局勢如何?”
楊廣倒是晃悠著扇子,沒有繼續說李世民看書的事情,順著他的話就往下說:“還能如何呢?”
“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差勁,慢慢的開始考慮起來了另外一個問題。”
他嘴角帶著嘲諷,眼神中卻沒有一絲情緒,像是北海的深冰。
“這個問題其實早就應該出現了,但直到前幾天父親生了一場大病,差點沒熬過來的時候,他才真正的開始重視。”
李世民笑了一聲,他看著一臉無所謂的陳臨安說道:“我猜到是什麼事情了,你呢?”
陳臨安打了個哈欠:“還能是什麼事情。”
“老獅王開始擔憂起來自己地位了唄。”
楊廣點了點頭,周圍的涼霧不斷的環繞著他的身軀,為他帶來一絲清涼。
“父親生病之後,本來是很放心的將朝政交給了大哥,並且讓大哥監國。”
“他還特意囑咐了大哥,朝政繁忙,所以不必日日來請安。”
“你們猜怎麼著?”
楊廣低笑一聲:“嘿,我這位好大哥真的信了。”
“不僅沒有每日前來請安,還將這朝政把控在手中,根本不讓我那位好父皇知道,三省的官員每日也隻向著大哥彙報政務,甚至就連伺候在父皇身邊的奴婢都開始有些怠慢了。”
“這讓我那位父皇突然之間就有了危機感。”
“等到那一場大病熬過去了之後,立刻便以雷霆之勢收攏了自己手中的權勢,現在麼,朝堂上這往日裡父慈子孝的兩個人,鬨得水火不容了。”
李世民微微點頭:“這才是對的。”
“陛下本就是貪戀權勢的人,當他意識到自己的權力還沒有丟失的時候,自己的兒子、自己的手下就敢這樣做的時候,他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楊廣也表示讚同。
三人正說著話呢,遠處一個小廝突然急匆匆的走了過來:“王爺,宮中的劉常侍來了,說是陛下有聖旨下達,您趕緊去接旨吧。”
楊廣眉毛一挑,臉上帶著驚訝,但眼眸中卻帶著些意料之中的神色。
“來了。”
他指著那遠處說道:“這是一封啟用我的聖旨,你們信麼?”
陳臨安、李世民對視一眼,都笑了一聲:“那啟用我們兩個的聖旨,恐怕也要到了。”
兩人一拱手:“我們這便先離去了,免得到時候聖旨傳到,我們人卻不在,那便是真的出問題了。”
楊廣點頭而後衣服都沒有更換,急匆匆的來到前院,臉上帶著偽裝出來的迷茫、震驚、以及一些欣喜的神色:“劉常侍——父皇的旨意在哪裡?”
當劉常侍拿出聖旨的時候,楊廣跪伏在地上,顯得十分“恭敬”。
這是一道很普通的旨意,隻是簡單的為楊廣加了一個官職——但也就是這一道加封官職的聖旨,其中蘊含著的意義卻十分明顯。
以往,太子與皇帝關係很好的時候,晉王是一直被冷待的,甚至不肯給他身上加一官半職,甚至讓他長期待在家中,不讓出門。
為的是什麼?
為的就是不給晉王一點結交朝臣的機會,害怕晉王成為太子的障礙。
而如今.
待到劉常侍離開之後,楊廣坐在院落中,身上的衣服零散,臉上帶著厚重的嘲諷,他展開聖旨,一個字一個字的念著。
“晉王仁德慈憫,頗有朕風——”
“才學如豐,其智似賢。”
“加封中書省右舍人,兼任門下左仆射,許其上朝。”
“今有諸多附屬國朝拜事務,許其兼領。”
楊廣坐在那裡,一個字一個字的一遍一遍的念誦著這一封簡單的聖旨。
天穹上,一滴滴的雨水落下,落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衣衫、頭發全都打濕,他卻好似一點都不在意一樣。
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往屋子中走去。
接待附屬國朝貢的使臣這種事情,曆來都是由皇帝最喜歡的兒子,或者說是由太子來做的,但今日這一封聖旨入了晉王府,讓楊廣去做,這其中的含義不必說,所有人也都明白。
再加上中書右舍人與門下左仆射這樣的官職都能兼任,更可以看出楊堅對楊廣的“寵愛”程度,畢竟這樣的官職兼任,幾乎可以說是掌握了一部分二省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