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黑暗中的餘姚縣城寂靜無聲,沉默的令人可怕。
南城外,護城河邊的一處凹地中,幾個黑影或爬或躺在雜草叢生的地上,不時向城門方向張望。
“思明,怎麼這麼久了也沒有動靜?”
黑暗中,一個黑影輕聲說了出來。
“我怎麼知道,再等等吧。”
鄭思明的口氣,也有些不耐煩。
“要不咱們遊過去,自己想辦法?”
又是剛才問話的黑影,似乎是個急性子。
“行中,你就不要問了。思明心裡頭煩著呢!”
另外一個黑影,這時也加入了進來。
“我也是著急。和垚雖然腦子靈光,但膽子小。萬一他出了事,小寧也會有麻煩。”
李行中急忙解釋了起來。
其實他平時挺沉穩的,隻是一到大事就心煩意亂,典型的沉不住氣的性子。
說好四個人一起來,結果隻來了三個。本就勢單力薄,萬一王和垚的計策不行,折在了城裡,豈不是雞飛蛋打,賠了夫人又折兵?
“照我說,就不應該聽和垚的。不如遊過去,然後爬上城牆,把腦袋都偷下來不就得了!”
李行中又急了起來。
“說的好聽,城牆那麼高,怎麼爬?萬一被城門樓裡的官兵發現了,那就麻煩了。那些狗賊,可是有火銃!”
趙國豪顯然不同意李行中的魯莽。
“那你說怎麼辦?等一會,天可就亮了!”
“離天亮還早著呢!”
李行中和趙國豪低聲爭吵,鄭思明趕緊低聲阻止。
“都彆吵了,不然就被官兵發現了!”
鄭思明的話,讓其他兩個人的爭吵聲,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和垚,到底行不行啊?”
片刻,李行中又忍不住自言自語了出來。
“李行中,自己的兄弟在城裡麵冒險,你能不能把嘴閉上?”
趙國豪的聲音,不自覺高了起來。
“都彆說了!再等一會,萬一不行,就遊過去行事!”
鄭思明輕聲阻止了二人。
這個時候,他心裡是七上八下,既盼望妹妹和王和垚得手,又希望他們不要來,以免被官軍抓獲。
不過,對於王和垚,他倒是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小子撂倒他那幾下,讓他莫名地起了希望。
三個黑影陷入沉默,天地間除了昆蟲的鳴叫,又是一片寂靜。
一更天剛過,城中一片死寂,前幾日土匪鬨城,雙方大開殺戒,城中宵禁,士民嚴禁晚上夜出。
不過,南城南明門城門樓子裡,此刻卻是燈火通明,幾個官兵正在推著牌九賭錢。
除了賭錢,他們似乎也沒有彆的事可做。
“他尼昂的,又輸了!”
一個官兵把手裡的牌九扔在桌上,把一串銅錢扔到桌上,嘴裡狠狠罵道。
“老王,輸錢不能輸品。再說了,大多數時候都是你贏,也該你輸了!”
一個官兵一邊收錢,一邊哈哈大笑。
“他尼昂的,就當是給了“醉春樓”的姑娘!”
老王哈哈一笑,抓起了牌九,恢複了賭神的風采。
“這一次,老子坐莊,贏死你們幾個龜兒子!”
老王牌九還沒有堆好,一個官兵站了起來,疑惑地說道:
“你們聽,外麵是不是有聲音?”
“你小子,那裡有什麼……”
老王話還沒有說完,自己豎起了耳朵,隨即麵色詫異。
“好像有人,還是個女的!”
幾個官兵都是站了起來,推開門走了出去。
果然,城牆下,一個女子正站在城門洞前,大聲呐喊。
“官爺,開一下城門,奴家有急事要出去!”
“快亮燈!”
老王一聲令下,幾個官兵點起燈來,城門樓上,頓時亮了起來。
幾個官兵站在城牆上,紛紛從垛牆上探出頭去,亮著燈籠,一起向下看去
“小娘子,天一黑,城門不得出進,這是縣衙的規矩。萬一城門一開,城外的亂匪進來,那可是要被殺頭的!”
老王說完,借著燈光仔細打量,不過十五六歲的一個少女,膚色白皙,細眉細眼,身子窈窕風擺柳,讓老王心裡一酥。
醉春樓的那些貨色,怎麼比得上這個小娘子?
“官爺,我年紀輕輕守了寡,錯過了宿頭,要是不回去,我那婆婆會打死我的!你就行行好,放我出去吧!”
女子鼻涕一把淚一把,哭了起來。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老王心裡癢熱,他向城裡看去,黑乎乎一片,似乎沒有什麼異樣。
“你說你守寡誰信。要不讓我老王來試試,才知道真假!”
夜深人靜,女子俏生生的身子站在那裡,老王色心泛濫,開始調笑起女子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要是能和這樣的良家女子春風一度,少活十年他也願意。
“就是,你說你守寡,不驗驗怎麼知道是真是假!你這麼晚出城,不會是去找老相好吧?”
另外一個官兵也是耍起了嘴皮。
“你們幾個臭嘴亂說!”
女子指著城頭,號啕大哭了起來。
“反正是死,你們要是不讓我出城,我就撞死在城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