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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爪雖然還沒擊中,可指頭裹挾的猛烈勁風,已將上泉信綱的麵皮都吹得劇烈抽動,頭發更是向後劇烈飄拂。
上泉信綱乃是熟讀佛經之人,否則也不會養出“金剛降魔”的拳勢。
此際,麵對徐行這一手鷹爪,他便不自覺地想到了一句出自《藥師經》的描述。
焰網莊嚴,過於日月。
焰謂光焰,網謂珠網,言光明無儘義也。
這句話就是說,佛法之光明,重重交徹而不儘,如帝釋天之珠網也。
而徐行這一擊,在上泉信綱眼中,便如密羅焰網,重重交徹,光明無儘!
麵對這足以普度眾生的力量,他要如何擋,怎樣逃?
上泉信綱沒有答案。
雖然在見到徐行的瞬間,上泉信綱就感覺到此人的高深莫測。
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的拳術武功,竟然強悍、霸烈到這種地步。
隻是刹那間的交鋒,上泉信綱作為劍聖的膽氣、心氣,就已幾乎被徐行那強悍到一塌糊塗的拳術給硬生生打散。
如果他們是狹路相逢,一對一單挑,上泉信綱此際已沒有幸免之理。
好在,這不是單挑,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伏擊。
有一道暗淡刀光,從上泉信綱左臂和胸膛的間隙中,悄無聲息地殺出,刺向徐行的胸膛。
徐行伸到一半的左手立即屈肘砸落,肘尖如槍,不僅有下劈的沉雄大力,還有一股螺旋擰動的碾勁。
砰然一聲,空氣大爆,如銀瓶乍破!
可以看見,在徐行的手肘處,就連僧袍也如水渦旋流一般,卷起層層褶皺,這哪裡是肘尖如槍,分明是一個不斷旋動的大鐵錐子!
好在,這一刀本就是虛招,雖看似攻敵之必救,實則是要援手上泉信綱。
塚原卜傳的佩刀極其長,他使刀也如運槍一般,以刀背抵住上泉信綱腋下,施了個挑勁,將其人身子後拉,從正對徐行,變成側對。
又有一隻枯槁手掌從上泉信綱身後伸出,托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抖,令其手中斷刃猛然旋動起來。
這正是倭奴忍術中“操偶術”。
人死之後,殘存活性的身體還能做出反應,忍者們則可以利用這種反應,操控屍體的肌肉、骨骼,令屍體活動起來,完成刺殺任務。
在中原,這種手法又叫做“借屍還魂”,湘西一帶流傳的“趕屍”傳說,多數都是因此而成。
不過,這一手雜耍戲法,往往隻能用在失去意識的屍體上,亦或是特製的木偶上。
想要操縱活人,那是千難萬難,更不要說是操縱一個如上泉信綱這樣的劍道宗師。
哪怕是對宗師來說,這也是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
這種“不可思議”,便是塚原卜傳精心為徐行準備的殺招!
塚原卜傳雖然體內氣血衰敗,畢竟已入“至虛”之境,打法妙至毫巔,哪怕是戲法,在他手裡,也能有出人意料的變化。
而且,上泉信綱跟他都是倭奴劍道的修行者,兩人又是亦師亦友的關係,塚原卜傳對他的了解非同尋常。
這是達成操縱的基礎。
最關鍵的是,上泉信綱此際,已完全被徐行打散了膽氣,落到了一種隻能閉目等死的狀態中,又更方便了塚原卜傳。
種種因素疊加,塚原卜傳才能做出這種“不可思議”之事。
這便是“至虛”境界的可怕,隻要動手,便是最好的打法,能夠利用一切要素,且幾無征兆。
上泉信綱剛剛那一記拔刀斬,雖也利用了天時地利,可這種利用還需要他本人先計算,在應變上,便落了下乘,才會如此輕易地被徐行破去。
如今這一記旋刀,不僅有塚原卜傳自己的力量,還有他通過“借屍還魂”之法,刺激上泉信綱血液循環,引發出來的力量。
倭奴國兩大劍聖聯手出招,哪怕不是完全的十成力量相加,而是經過層層削減,也足夠可怕。
斷刃狂猛旋動,宛如一條翻江倒海的怒龍,要將徐行的五指齊齊削斷。
就算是一座鐵山,在這樣的一旋前,也要鐵屑紛飛,被鑽出一個大洞來,何況是肉體凡胎?
徐行卻隻搖頭,他雖然沒有說話,塚原卜傳卻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意思。
——隔著一具屍體,也想跟我鬥變化?
儘管上泉信綱還沒死,可在徐行眼中,這也隻是一具仍能活動的屍體罷了。
麵對勢如怒龍的斷刃,徐行根本不撤手,右手五指連續撥動,那斷刃飛旋的速度,竟然完全跟不上徐行變化的頻率。
每一次轉動,都被徐行用一根手指輕描淡寫地按了回去。
與其說是按,倒不如說是炸!
徐行氣血鼓動,指頭粗壯如蘿卜,皮肉一繃一放、一震一彈,爆發出火藥般的烈勁,每次碰撞,都將殘刃震得嗡嗡作響,顫抖不已。
連續交擊五次後,數珠丸恒次最後的殘骸,也被徐行徹底彈碎。
上泉信綱的右手虎口徹底撕裂,一片血肉模糊,就連隔著一條手臂的塚原卜傳,也感到自己的手腕、手指都被這股勁力挫得生疼。
塚原卜傳知道,此際已難以跟這人硬拚下去,左手長刀再一揚一挑,夾著上泉信綱就向後飛退。
徐行左肩一動,手臂就像沒有重量一樣,帶起一疊模糊幻影,再次抓向上泉信綱的肩膀。
——在我麵前,豈容你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好在,其餘那四名大拳師也反應了過來。
他們操起自己的兵刃,從四個方向朝徐行圍殺了過來。
更遠處的大雷天,渾身筋骨也震動得越發劇烈,眉心那根金針嗡鳴不已,一點點地從皮肉中騰起。
那四名大拳師,有資格被朱天都委以重任,看守大雷天,自然都有非凡藝業,一看連兩大宗師都隱隱有些製不住徐行,紛紛一擁而上,要將這凶悍狂徒圍殺。
一柄大刀朝徐行當頭劈來,一杆長槍從側麵畫弧,繞過上泉信綱,刺向徐行腰眼,一條軟鞭從徐行身後卷來。
最後那人則是先仰天長嘯一聲,召集人手前來,再翻手打出三枚飛蝗石。
徐行右肩一震,以肩催肘,肘催腕,袖梢發出一聲布帛撕裂聲,大袖如雲卷,將這名劍殘刃儘數裹住,再猛地甩飛出去。
嗡地一聲,大鐵刀刀身顫鳴不已,角度偏移,叮叮叮三聲響起,飛蝗石儘數化粉。
又是砰地一聲,長槍的木質槍杆直接被一截殘刃切斷,斷麵光潔平滑。
徐行十根足趾跟前腳掌用勁,身形後退,腳下泥土連環爆炸,小腿筋絡突起,將褲腿繃緊至極限,膝蓋、關節處更是傳來如重錘擊鐵砧的沉悶聲響。
大腿力量一氣貫通,徐行足下已有數千斤的力道,他背肌高聳,脊柱突起,仿若乘龍禦天,又像是要生出肉翅,搏擊長空。
這正是徐行將血經的龍蛇筆意,跟大鵬展翅糅合在一起,才練出來的絕世身法。
光論身法,如今的徐行,已幾近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的身法,自然不是四個大拳師所能預料的,他這一退,立即令角度偏移的鐵刀落空,後腳又正好踩住那條軟鞭。
足掌一碾,軟鞭猛然繃直,發出弓弦絞緊之聲,蕩開一蓬浮土微塵。
那高手雖然使得厲害,提前鬆開手,可虎口還是給震得裂開,滿手是血。
不過,多次施展如此耗力的拳術變化,饒是以徐行如今的體力,也不得不換上一口新氣,攻勢暫緩。
塚原卜傳也趁此機會,帶著上泉信綱逃了出去。
徐行也沒有急著再上,而是站在原地,撫掌而笑,讚許道:
“不錯,不錯,果然凶猛,就算是我,想要一鼓作氣把你們全部打爆,也要費些手腳。
再加上旁邊那位,還有這麼多刺客、死士,你們的確就有殺死我的資格。”
即便是在談論自己的生死時,徐行也沒有絲毫動容,平淡語氣中,還有一絲欣喜。
仿佛這不是一場針對他的圍殺,而是徐行為這些人設下的考驗。
聽到這番話,僅僅交手一輪,就被徐行打得狼狽不堪的六大高手們,不由得麵色古怪。
他們本該為這種狂言感到懊惱、氣憤,可眾人心中,卻完全沒辦法升起這種情感,甚至還有一種隱隱約約的喜悅,甚至是自豪。
——能夠被徐行這種絕世強者認可,對他們這些武人來說,的確是一種無上的榮幸!
塚原卜傳將那把五尺長刀的刀刃輕輕抵在地上,他右手持刀,左手拉了下衣襟,凝視徐行,沉聲道:
“閣下的拳術,的確已到了‘神而明之’的地步,可惜,你太自大,也太狂妄了!
老人手腕一轉,刀身一旋,指向徐行。
“明明可以一鼓作氣,先殺一人,閣下卻選擇了將我們全部擊傷,不僅沒有取得實質性的戰果,反倒是平白浪費氣力,還暴露了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