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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一間靜室後,四劍童立馬拖過來一個大木桶,裡麵滿是純青藥汁,藥香彌漫整個房間。
這藥湯正是用徐行提供的“虎骨玉髓膏”、“豹胎生筋丸”藥方煉成的混合藥湯。
隻不過主料換成了百株普通靈芝中,才會誕生出的一顆神芝仙草,由這種神芝煉製出來的藥水,藥力是尋常虎骨膏、生筋丸的五十倍。
這也是此界的另一個特色,哪怕是同樣年份的藥物,這個世界的藥物就是比大明王朝世界的效力更強。
不過,到現在徐行還是沒有發現導致這種差異的真實原因,他甚至不禁懷疑,難道這個世界真有所謂的“天地靈氣”嗎?
這個問題在徐行腦中一閃即逝,因為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無情深吸一口氣,將褲腿撩至膝蓋,露出兩條膚色蒼白,已然失去活性,宛如兩根枯萎樹枝的腿。
徐行目光凝聚如劍,一寸寸刺過無情的腿部。
那光甚至讓無情產生了一種虛幻的強烈灼燒感,筋肉骨骼都像是透明般,被一覽無餘。
無情並不把這種痛覺當做折磨。
因為自從記事以來,這兩條腿就始終全無知覺,對他來說,由雙腿傳來的痛覺,是一種無比新奇的體驗。
觀察清楚後,徐行用左手搓了搓右掌掌心,兩隻手掌當即發燙,白淨皮肉裡隱隱約約亮起紅光,有如熔漿在血管中翻騰,令整間密室中的溫度都陡然上升。
無情甚至感覺站在眼前的,分明是一個火光衝天、熊熊燃燒的大熔爐,不斷飛濺出萬千火星,蕩開滾滾熱浪。
這就是徐行這三日枯坐,收獲的成果。
在念力與氣血的深度結合下,他的體魄已產生了某種深層次的本質性變化。
這條道路,被徐行命名為“真形法體”,寓意為:
攢真意凝形,聚萬法於體。
雖然他還遠遠沒有窮儘這條道路,生不出“三頭六臂”、“法天象地”這樣的變化,也已具備超越人身的奇能異力。
“可能會有些痛,大捕頭,忍一忍。”
無情年紀雖輕,可從走出神侯府獨立辦案,闖下“四大名捕之首”的名頭以來,他所經曆的艱難險阻,承受過的苦痛折磨,都是超乎常人想象。
所以,他自然不會把區區“痛覺”放在眼中。
不過,很快無情就明白,自己錯了。
因為徐行的手段,已不隻是超乎常人想象,甚至就連他這樣的“非常人”,也無法想象!
——真的很痛!
無情雖然是傷在雙腿,可影響的六條大筋——足太陽、足少陽、足陽明、足太陰、足少陰、足闕陰皆是貫通全身。
徐行想要一次性將之徹底激活,並醞釀出新的生機,就必須將無情的身體儘數改造。
他右腳一踏地麵,以“借物傳勁”的手段,將無情的孱弱身子從輪椅上震起,雙手一晃,打出漫天掌影,罩向無情全身。
灼熱到難以承受的痛覺,在無情的身體中瘋狂竄動,少年人的白皙肌膚下,突出一條條筋絡,就像是一條條怪蟒,虯結盤踞,起伏不定。
徐行的手法極為精妙,或抓或拿、或打或拍、或挑或按,隨著他的動作,無情的肌肉紋理間,漸漸滲出一縷縷摻雜著血水的汗液。
經過足足數百次拍擊後,徐行最後一拳,直接將無情打進了那口裝滿藥水的大木桶中。
他念力凝聚,天庭亮起一輪真實不虛的圓光,明徹遍照,映在無情眉宇正中。
無情亦是精修心功念法,精神力強大的高手,卻就這樣被徐行直接催眠了過去,眉心跳動不止,如提線木偶一般,在圓桶中擺出種種拳架。
這些拳架都是徐行在大明王朝世界收集而來的煉筋拳術。
以無情的孱弱身軀打出來,竟也是起落如張弓,抬手如搭箭,給人一種淩厲逼人之感。
徐行一邊以心神念力操縱無情練拳,一邊拍動木桶,將這些藥水都無比精確地送到無情全身的每個角落,沒有一絲半點的浪費。
深沉的吞吐聲不斷從桶中傳來,仿佛鯨吞龍吸,每一次吞吐,那濃厚到極點的藥味便就減輕一點。
在這個過程中,無情的身體也在發生著脫胎換骨般的變化,毛孔變得更細膩,肌肉變得更緊實,肌膚堅韌如牛皮,骨骼堅硬如鋼。
這種修行法門和修行效率,是大明王朝世界的拳師們,畢生都不敢想象的。
徐行能夠做到這種事,一是因為他有“見神不壞”的境界,能夠洞悉人體奧秘。
二則是因為他在這個世界,通曉了諸多內功心法後,將自己“打破虛空”的強悍精神力,升華成了心神念力。
這種力量雖然在脫離肉體獨立出來後,不能如內力那般發揮強悍威力,卻比內力更細微,所以能深入人體,進行更精妙的操作。
三則是因為,無情本身精修的“破氣神功”,就是一股精神奇力,徐行業已將這股力量全數引動,用於激發無情的身體活力,以便吸收藥力。
三者合一,再加神侯府不遺餘力地藥材支持,無情現在的鍛煉效率,完全是大明王朝世界的拳師們,所不能想象的。
大拳師是鍛煉皮肉筋骨,宗師是錘煉五臟六腑,隻有到見神境界才能將拳法練到竅穴、骨髓之中。
而徐行卻可以用自己的心神念力,操縱無情本身的精神奇力,將他每個細胞都調動起來,充滿活性,加快新陳代謝,促進身體吐故納新。
這種境界之間的差距,幾如天淵。
等無情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後,隻覺得渾身清爽,他下意識地一用力,竟是直接將整個木桶都給崩碎。
聽到密室中傳來的動靜後,始終守候在門外的諸葛神侯立馬推門進來。
看到無情站立原地,怔怔看著雙腿的模樣,他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再緩緩開口,嗓音都還帶著些顫抖。
“真的成了?”
哪怕對徐行有再多信心,可當諸葛正我看到這一幕成為現實後,還是難耐激動。
直到此刻,諸葛正我才恍然察覺到一件事:
——原來,不知不覺間,餘兒竟已長得這麼大、這麼高了。
在諸葛正我身後,鐵手,四劍童、“嫁將”嚴魂靈、“對神”、“錯鬼”等一眾親信皆是蜂擁而入。
他們人多勢眾,一進來就將諸葛正我也擠向了門邊。
看到無情站立原地,跟他心意相通的四劍童刷地一下紅了眼睛,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
哪怕此時此刻,他們仍是牢記無情平日裡的教誨,並未哭出聲來,隻是緊緊繃著小臉,將眼睛眯成一條細縫,想強行包住淚水。
隨之進來的“嫁將”嚴魂靈可就沒這麼多講究。
嚴魂靈是個英姿颯爽,極為俠烈的女子,胭脂也塗得很紅,紅得就像一團火,性子更像一團火。
她一看見無情,當即發出一聲尖銳且高亢,近乎神哭鬼嚎的大喊。
“啊——”
這大喊突如其來,給在場眾人都嚇了一跳,就連剛剛坐下,準備運功調息一陣的徐行,也無奈地睜開眼。
嚴魂靈大喊之時,淚水已奪眶而出,她是個敢愛敢恨的直爽性子,也不去抹眼淚,而是仰起頭,嚎啕大哭起來。
“大公子、大公子,嗚嗚嗚嗚嗚,哇哇哇哇——”
其餘人雖不如嚴魂靈這般不顧體麵,也紛紛埋下頭,抹去眼中淚光。
無情自幼便長在諸葛正我身邊,由這位神侯言傳身教,他跟神侯府舊人的關係之親密,自然是非比尋常。
如今看到這親生侄子一般的大公子終於能站起來,這些神侯府老將們,自是不可能不激動。
縱然是性情堅韌如鐵手者,眼見自家大師兄終於站起來,也不由得濕了眼眶,無情眼中閃出晶瑩之色。
兩人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被人群擠到門邊的諸葛正我,卻見這位一向極重姿容風度的神侯,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仍能不動聲色。
注意到兩名得意弟子的目光,諸葛正我扯了扯嘴角,剛想要說兩句,卻驚覺嘴中有些鹹意。
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早已是淚流滿麵,論淚水之多,甚至還要勝過嚎啕大哭的嚴魂靈。
在這種一片激動肅穆的時刻,嚴魂靈忽然抬起頭,上下打量了一番無情,美目微微一亮。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相當大膽地掃過無情全身,鬼使神差地道:
“大公子,原來你的身材這麼好啊……”
說著說著,嚴魂靈的目光越發熾熱,淚還未乾,嘴角又濕,哭聲也漸漸變成嘿嘿嘿的怪笑。
嚴魂靈還有個外號,叫做“嚴九嫁”,就是指這位奇女子已足足出嫁九次,卻皆無善終,故名“九嫁”,號稱“嫁將”。
嚴魂靈有一次姻緣的對象,乃是犯了大案子的通緝犯,眼看著就要洞房花燭夜,這鐵手卻來拿人,硬生生壞了一件好事。
嚴魂靈雖是非分明,知道這並非鐵手之過,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便咬碎銀牙,發了重誓:
日後,如果鐵遊夏還有師弟、義弟,她如果不能嫁給他折騰他,以報鐵遊夏棒打鴛鴦之仇,就當鐵捕頭師弟、義弟甚至兒子的丈母娘。好好折騰這冤家親家!
隻不過,以前四大名捕中,嚴魂靈看得上眼的無情實在是太虛弱,她嚴九姑娘於心不忍,可現在……
想到這裡,嚴魂靈又癡癡地笑起來。
無情直麵嚴魂靈的目光,當即紅了臉,其餘如對神、錯鬼等人則是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諸葛正我笑得尤其開懷,徐行則笑得最為大聲。
其實,真要說,徐行的相貌、身材、性格、武力,才是完美貼合嚴魂靈的審美。
隻不過在徐行那張完美無瑕的麵容前,哪怕是自信如嚴九姑娘,也頗感自慚形穢。
是以,她一見到徐行,便是沒有了那種敢愛敢恨的颯爽,反倒是扭扭捏捏。
對如此反常的狀況,神侯府眾人都是嘖嘖稱奇,都說是一物降一物,合該讓徐先生來降服這女魔頭。
諸葛正我非但不施以援手,還帶頭起哄,弄得徐行自己都有些尷尬。
現在,見一慣袖手旁觀的無情也被嚴九嫁盯上,徐行自然是幸災樂禍……
哦不,是喜聞樂見。
無情實在是有些受不了嚴九嫁的視線,一腳踏出,剛想說些什麼,腳下地磚已裂開條條細縫,碎石飛濺,打破了歡笑暢快的氛圍。
徐行則適時站起來,解釋道:
“大捕頭雙腿筋絡牽動全身,我乾脆幫他進行了一次煉身,如今,他已是‘煉筋大成’的大拳師。隻是想要駕馭這股力量,還需要時間來熟悉。”
聽到這話,眾人又不禁把目光從無情身上移開,落到徐行臉上,一時無言。
他們都聽過徐行的講課,甚至“煉筋大成”意味著什麼。
可徐行在一夜之間,便將無情這個身體孱弱,雙腿殘疾的廢人,改造成了一名“煉筋大成”的大拳師。
這種手段,遠比殺一百個、一千個大拳師,都還要更令人震撼。
四劍童一聽徐行這般說法,當即出了門去,將木輪椅重新推進來,無情剛一坐下去,輪椅便發出咯吱一聲,木質架構上出現條條裂痕。
他抬起頭,望向差點瞪出眼珠子的四劍童,歉意道:
“沒把握好力。”
話音未落,那架木輪椅已整個四分五裂,坍塌下去。
無情下意識地想要穩住身形,又一用勁,兩隻腳掌深深陷入地板裡,鞋子也變得破破爛爛。
無情環顧四周,看著一下子退出去極遠的四劍童,一時無言,饒是以他的定力,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
在紛亂中,諸葛正我看向徐行,隻見這位西席先生仍是那麼風姿卓然,好似在剛剛的救治中,根本沒有耗費什麼心力。
注意到諸葛正我的視線,徐行朝他微微頷首,又過去扶住無情,朝眾人揮手道:
“行了,都散了吧,我這兒還有些手尾沒處理完。”
諸葛正我眯起眼,目中掠過一縷精光,撫須道:
“今日之事,先不要忙著透露出去,假以時日,餘兒這條腿,當為一記奇招。”
眾人紛紛頷首,肅然以對,就連性情最跳脫的嚴魂靈也不例外,隻是等到諸葛說完後,她還是忍不住問道:
“大公子近來身體不便,四劍童又還是孩子,難免承不住他的力,要不要換我來照顧他?”
聽到這話,無情雙目震動,緊緊注視著諸葛正我,眼中含意不言自明。
諸葛正我就像是沒看見一般,先是垂首沉吟片刻,又抬起頭,露出微笑,點頭道:
“小九,你既有此心,那是再好不過了,咱們等會出來再聊。”
“好!”
嚴九姑娘等的就是這句話,雙目放光,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然後就站在門口,擺出寸步不移,就等你諸葛小花出來的架勢。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隻有無情麵容微僵,等到所有人都麵帶喜意地離開後,諸葛正我才看向徐行,沉聲問道:
“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徐行伸了個懶腰,活動下身子,微笑道:
“既然已經熱身,那便事不宜遲吧,他的住所,我也知道了,不麻煩神侯——”
徐行的聲音還在密室內回蕩,人已消失在原地,遠去院落之外。
始終守在門外的嚴魂靈,隻覺眼前一晃,似乎有個黑影閃動,倏然而去,頃刻間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