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曇卻又給自己選擇一個可以交托的人。
紀曇沒覺得這樣不好,有人管著他,他自己才不會長得亂七八糟。
會有人給他修剪長歪的枝芽。
紀曇上紀雲薪的課,都躲著他走,下課紀雲薪想找紀曇,紀曇腳底跟抹了油似的根本找不到人,久而久之紀雲薪也就放棄了。
紀曇不清楚周赦會在哪裡接他,他沒有周赦的聯係方式。
紀曇漫無目的地閒逛。
“周律師,有空聊聊嗎?”紀曇聽出這是紀雲薪的聲音。
周赦聲音一如他人,不近人情得厲害,“接人,沒時間。”
紀雲薪快速道:“就幾分鐘,不耽誤你的。”
周赦沒出聲,似乎示意紀雲薪快說。
紀雲薪緊張得脖頸通紅,吞咽著口水,像是在努力做心理建設。
“周家和紀家的娃娃親,”好像什麼話隻要起個頭,講起來就容易多了,紀雲薪臉上的溫度降下來些,正視著周赦,“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周律師可以考慮和我結婚。”
周赦眸光凝了凝,倒是沒想過紀雲薪會說這件事。
“我不想結婚。”周赦給出回答,生硬又果決。
周赦抬腿離開,反被紀雲薪叫住,“那曇曇呢?你要是不跟我結婚,那曇曇就要和……”
周赦皺眉打斷:“你是想和我結婚,還是不想讓紀曇結婚?”
周赦問得犀利。
周家和紀家看好的始終都是紀曇和周赦,周家但凡換成周文柏,他們都不會推紀曇出來。
對於紀曇來說,這不是雙向選擇的娃娃親。
和周赦結婚,紀曇娃娃親的對象就是周赦。
沒有周赦,紀曇身上就沒有這門親事。
紀曇不清楚裡麵的緣由,作為紀家人的紀雲薪不可能一無所知。
所以紀雲薪是想和周赦結婚,還是隻是想搶了紀曇的婚事?
紀雲薪怔了下,不是很流利道:“我其實喜歡你很久了,你可能不記得我,我們小學和初中都是同一所學校,高中你和周哥出國後,我就沒再見過你。”
周赦沒什麼觸動,還是那句話,“我不會結婚。”
紀雲薪似有所料,周赦的答案也在他預設之中,隻是笑容還是勉強起來,“那好吧,不打擾你了。”
紀雲薪轉身離開。
周赦眼尖地捉到牆後探出半個小腦袋的紀曇,“出來。”
紀曇走了過去,好奇地張望著紀雲薪略顯失魂的背影,“你為什麼不答應他?”
周赦掠過紀曇雪腮還沒完全消失的紅痕,更煩了,“你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了?”
紀曇聽見周赦那句“不會結婚”,可這句話不都是用來搪塞拒絕彆人的借口麼。
好多口口聲聲說不想結婚的人都結婚了。
紀曇跟著紀瑗參加了許多這樣人的婚禮,掰著手指頭算下來,沒結婚的隻有紀瑗一個。
紀曇突然問道:“你不結婚跟我有關係嗎?”
周赦眉心蹙緊,瞧著紀曇真心實意的表情,透出點帶著冷意的嗤笑,“你真以為你的魅力大到……”
“我跟周醫生談戀愛,讓你落下心理陰影了嗎?”紀曇不解地打斷道:“不然,你為什麼不想結婚?”
紀曇不是周赦以為的自戀,他是覺得自己會影響全世界另一種程度的自戀。
周赦眼底的情緒忽然消散,定定看了紀曇幾秒,“你知道就好。”
“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對象,我還不如…紀曇?”周赦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體不受控製癱軟的紀曇生生截停。
周赦手疾眼快地攔住紀曇的腰身,紀曇不受力地倒進周赦懷裡。
紀曇腦子暈乎乎地靠在周赦胸膛,念念有詞地告狀,“我要給周醫生打電話,你說我壞話,還把我氣暈了。”
周赦摸了摸紀曇滾燙的額頭,心裡安定不少,撈起紀曇的腿彎把人橫抱起來,“你果然是個麻煩。”
吹秋風吹成高燒,也是沒誰了。
“沒見過比你更不聽話的人。”周赦輕飄飄一句話否決了紀曇多年的努力。
饒是紀曇再不認同、不服氣,他也沒有力氣反駁周赦。
“不許哭,憋回去。”周赦連紀曇最後唯一的發泄渠道都關閉了。
紀曇撇撇嘴,老老實實被周赦開車送去醫院。
周赦困住紀曇扭動的身軀,連他的眼睛一並捂住,“彆動了,暈針都不消停,還想來第二針?”
紀曇克服恐懼,緊緊靠在周赦懷裡,被紮針的手背跟木頭似的一動也不敢動。
“輸完這袋消炎藥,再掛半袋生理鹽水就可以了。”小護士調了調液體流速,告知道。
周赦禮節性地跟護士道了謝,慢慢鬆開捂住紀曇眼睛的手。
礙於早上,周赦沒用多大力氣,紀曇輕薄的眼尾暈紅純粹是紀曇自己嚇自己,流了兩滴貓尿。
周赦這時才發現,紀曇細嫩的臉蛋沒有嬌氣到過了一天還洇紅,軟腮上綺麗的胭霞是紀曇過高的體溫熏染出來的。
“又怎麼?”周赦見紀曇時不時朝自己張望的淺色眸子,擰起眉心,“嫌醫院椅子涼還是嫌它硬?”
不怪周赦這麼問,紀曇早上坐他車時,真的要求過他路上能不能買個軟墊,嫌棄車座太硬了還冰。
周赦的工作也要按時打卡,拒絕了紀曇不合理的提議。
紀曇果然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
紀曇是覺得醫院的椅子不太舒服,但也不想讓周赦覺得他太麻煩。
“遊戲《真心戀愛》愛情線發生偏移,主角攻周赦拒絕主角受紀雲薪告白,已開啟糾正模式,請任務者配合。”
“現在請任務者檢測主角攻周赦性取向是否為遊戲設定男模式,為期三天。”
“有話就說。”紀曇麵頰嫣紅,沁霧的眸子被三十八度五的體溫燒得有些迷離,吞吞吐吐的小可憐樣讓人恨不得撬開他的嘴巴說話。
紀曇迷迷糊糊去摟周赦的脖頸,嗓音黏膩,有些委屈道:“周醫生,你抱著我輸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