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羅伯特街少說有二三十年沒發生過入室劫案。這裡的房型近似小型聯排彆墅,每隔兩棟小樓裝一盞路燈。
住戶們經濟水平相近,多是公司文員、牧師、醫生家庭。
直到冒出了一位大額遺產繼承人,莫倫以一己之力拉高了整條街的財富平均線。
沃爾案被大肆報道,莫倫與範恩律師團隊儘力淡化輿論,比如模糊案件偵查細節與她的個人信息,但羅伯特街44號的居住地址或多或少會被泄露出去。
這讓燈柱上的符號變得可疑起來。
上輩子,莫倫見過盜賊作案前踩點,在住戶門口留下不同含義的標記。
現在是不是她的一夜暴富引起盜賊的窺覬?
莫倫沿街走了一個來回。
這條街共有三十二盞路燈,有且僅有距離44號最近的燈柱上留有標記。
基本確定潦草的符號不是誰隨手一劃,而是帶著某種目的留下的。
是小偷留的嗎?
「S&bp;→&bp;→」代表什麼意思?
其實,莫倫早有了搬家預案。不僅擔憂安全隱患,更因為44號的空間有限。
她想改建一間健身拳擊室、一間書房與兩間實驗室。
隻要有的選,不想推倒老海勒夫婦與原主的房屋布局結構,不如索性換一棟房子。
接手的遺產中包括倫敦的三處房地產。
做了大致規劃。倫敦最大的那塊地皮外加兩萬英鎊,捐給某一所或幾所英格蘭大學。
捐款,是打入某一圈層的敲門磚之一。
這種行為會被視作是暴發戶,但也是必要的“入會費”去結識一些人。既然無法悄悄繼承遺產,那就主動選擇與某些團體交換利益。
莫倫清楚這次砸錢砸得有點多,當然有所求,希望這塊敲門磚加速砸開女性正式進入高校的大門。
近期抽空對高等教育的現狀做了更詳細地調查,獲知更多原主沒有關注到的信息。
目前英格蘭地區的大學幾乎未向女性敞開校門,說是“幾乎”也就留有一絲餘地。
在四年前,1869年倫敦大學舉辦“女子綜合考試”。考試內容難度與男性參加的大學入學考試相近。大概包括數、化、地、植物、英語、拉丁語、自然哲學與兩門外語。
第一年,九人參考,六人通過。
這些女大學生畢業時卻無法獲得學位證書,而是獲得“熟練程度證書”。
既然高校敞開了一絲門縫,不如趁勢哐哐哐地把這扇門給徹底撞開。
莫倫不惜以地皮、現金甚至也能考慮公司股份置換,推動高校不限定學科地開放女性學位課程。比如醫學院要招生女性,也要對女性畢業生頒發一視同仁的學位證。
詳細操作要一步步來。
就是沒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也會去“捐樓”。
這種顛倒的滋味很新奇,從前多是校方為聘請她,而贈給她一棟樓。
不問從前,隻說現在。
倫敦的另兩套住處,一套出租,另一套自住。
一個半月前,開始對自住的「花園街6號」進行簡易改建施工。
材料不要用貴的,要用對的。比如號稱自然綠的含砷牆紙,不能因為它綠得優美,就把砒.霜成分的牆紙鋪滿屋。
加錢再加錢的鼓勵下,改裝隻用一個月就高質量地完成了。
莫倫原計劃等勘察一圈回到倫敦,讓改裝的房子多通風兩個月,挑個好日子搬家。
更重要的是給自己放一個大長假。很久沒有悠閒生活,好好享受一段收租、數分紅的日子。
至於本人是否重回大學獲得文憑,再度邁入刑偵法醫領域,這事必須好好地再想一想。
那可不是一份輕鬆的事業,猝死的滋味誰試誰知道。
今夜卻發現路燈上的標記,讓計劃有了一點點小變化。
看來無法立刻開始悠閒假期,要把標記來源弄個清楚。
敲響羅伯特街44號的門。
傭人朱莉開門,臉上洋溢起不能更發自內心的喜悅。
“海勒小姐,歡迎您回家。”
“一個月不見,過得如何?”
莫倫在接收遺產後,最先詢問了朱莉的未來規劃,是否想成為大管家。
如果答案是想,先簽訂後續的勞務合約,立刻安排朱莉進修。
對她的成績肯定有要求。如果學得又快又好,莫倫全包學費;如果不夠理想,那就從她往後的薪資裡分批扣除。
朱莉立刻同意了,這種天降好事很少有,更對獎勵機製的安排沒有異議。五十天以來,除了聖誕放假三天,其他時候都在抓緊學習。
“勞埃德太太是一位很專業的老師,我從她身上學到了很多。”
朱莉簡單彙報了學習進度。勞埃德太太是退休的資深管家,能成為她的短期學徒,也受益良多。
學以致用,不隻是記住理論,更要用到實際中。
朱莉在「花園街6號」的改造施工中,開始成為實習大管家,督管各方麵的事務。
莫倫微微頷首,又問:“近期,羅伯特街一帶有沒有出現古怪的人或事?”
朱莉仔細回想,“沒有異常,和以前一樣,也沒聽鄰居說起哪裡不對勁。是有什麼問題嗎?”
莫倫:“門口的那根燈柱,底部出現了三個新增的潦草符號,你注意到了嗎?”
朱莉搖頭,“沒有。對不起,我沒觀察路燈,是我做得不夠仔細。”
“沒關係,相信你會做得更好,以後多觀察。”
莫倫微笑著鼓勵,又說:“明天給雷斯垂德探員送邀請帖,請他喝杯下午茶,感謝他在之前搶劫案與毒殺案裡的幫助。”
這頓下午茶,原本會遲一些再喝。
莫倫計劃搬到新住處後,邀請提供過幫助的雷斯垂德、原電報公司關係較近的薇薇安、烏麗卡,以及在沃爾案中出力不少的露娜一起聚會。
情況有變。
明天要諮詢一下雷斯垂德,他巡街時是不是觀察過倫敦幫派分子留下的不同標記含義。
朱莉取來一隻紙盒,“您離開倫敦之後,一共有二十七封信件寄來。請過目。”
“謝謝,放到桌上吧。”
莫倫先快速翻了翻信封,從信封看沒什麼特彆的。
幾乎都是舞會邀請,那些消息靈通人士,對誰變得有錢很敏感。還夾在了一封稿費,來自《倫敦趣談》。
在細看信件內容之前,她又想到什麼問朱莉。
“你去花園路監工,總有晚回家的時候,沒有拒絕保鏢的護送吧?”
莫倫離開倫敦前,請律師範恩推薦了幾位保鏢。
最後選定紮得與馬特奧兩人,一方麵看護花園路的住宅,另一方麵是在路途上護送朱莉。
匪徒盯上暴富家庭的傭人,從而對雇主使壞,這種情況是存在的。
朱莉理解自己的處境,當然沒有拒絕保護。
“謝謝您的照顧,紮得與馬特奧很負責,是會輪流接送我。路途中,沒有出現過意外情況。”
莫倫點頭,“這樣就好。你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隨即看起了二十七封來信。
與信封呈現的信息沒有差異,信的正文內容全都正常得很無聊。
這樣看來,還需明天從雷斯垂德身上挖點線索。
*
*
倫敦的同一片天空下。
20:00,白廳外交部辦公樓燈火異常通明。
本該是下班熄燈時間,因為一條電報線炸了,讓辦公樓又熱鬨起來。
已有七位與電報相關的職員趕回辦公室。
其他同事住得稍遠,估計要還要過二十分鐘才能到。
克萊長官板著臉看七人:“不等其他人,請諸位先配合說一說你們了解的情況。
溫特,今天你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你的簽出時間是17:35,有沒有發現異常?”
溫特肯定地搖頭,“和以往一樣,一切正常。”
去年九月,溫特從大學畢業,考入外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