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省份不是說戒嚴也就戒嚴了,而且不是社區、街道設崗,是軍隊戒嚴站崗。
去了趟皮膚科,因為我後背腫起了一個包。他們給我貼了一塊很大的橡皮膏,剛好老王也在,這才知道跟我一樣。
老王頭這個無賴,非說是我傳染的。
結果,兩個人每人頂了一塊橡皮膏回來。
皮膚科的趙剛說了,說不用繼續穿那件防護服了。我想應該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覺了。
AC228年2月18日
今天早上,左腿上又發現了一個新的腫塊,頗有些行動不便。好在護士小孫,知冷知熱的,還記得給我送飯。
吃飽了就睡,聽說老王也跟我一樣,估計用不了幾天,就都變成肉豬了。
AC228年2月19日
真是想不開,不就是長了幾個包嗎,之前聽人說老王抑鬱過,老東西還死不承認,何苦呢!
AC228年2月20日
聽說昨天晚上又有兩個人跳樓了,一個據說是特護病房裡,市長的老婆,另一個是護理的護士。
我的身體裡又熱又癢,老是出汗。身上一不小心就會脫落一大塊腐爛的皮膚,我開始覺得很餓,我可能是得了一種很嚴重的怪病。
之後的幾頁幾乎都是空白,翻過之後,易風才又找到了有字的一頁。
字跡也沒有了前麵那樣工整,變得十分潦草,歪歪扭扭的字跡看上去就像小灰蟻爬的一樣,最後的幾行字幾乎無法辨認。
AC228年3月2日
我感覺自己的腿又能走了,但還是很癢。
饑餓難耐,剛好小孫急匆匆的從我門口路過,我伸手就把她抓了進來。
也不知道我的力氣為什麼突然這麼大,小孫一下被甩在了桌角上,汩汩的血流了出來。
我捧起獻血喝了一口,很暖,很清爽,我忍不住把小孫的手套摘下來,在手上咬了一口,喉嚨很癢,手很好吃。
吃飽了的我突然想出去走走,感覺自己是一頭雙尾獅。忽然想起來,衣服還在儲物櫃裡,對了,日記也要鎖進去………..”
再往後翻,日記上空無一字。
就在這時候,直升機的轟鳴聲由遠而近。
“接我們的飛機到了。”趙盾目視直升機,鬆一口氣。
易風一抖手,那本日記從樓頂被丟了下去,這種東西就不要指望進博物館了。
那本日記還在空中飄,葉天語驚呼出聲:“不好,趴下。”
四個人習慣性一起臥倒,直升機轟鳴聲從眾人頭頂呼嘯而來,易風感覺帖著頭皮飛過去。
隨後,那架黑色軍用直-8Z直升機,歪歪扭扭向著不遠處的山頭摔了過去。
一連串慘叫聲從直升機上傳出來,隨後一個身影甩落出來,是個軍人,徑直摔在一片岩石上,眼看不活了。
之後,就是一聲撞擊巨響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直升機一頭撞在山崖上,燃燒著、扭曲著、和著山石翻滾著,最終在烈焰和濃煙中,一動不動。
被困在樓頂,一臉悲戚的葉天語看看易風、常飛和趙盾,頓時淚流滿麵。
不知是為了逝去的軍人,還是為了那架直升機。
殊不知,AC228年3月8日那一天,後世著名傳記作家曾寫下這樣一番評語“那一日,世界呈現在他麵前的是末日的猙獰,而他最終回饋給世界的卻是希望的曙光!”
而當時他不知道,世界也不知道。
“怎麼回事?”易風最見不得葉天語哭,她一般不哭。那事情肯定不單單墜機這麼簡單,而是另有隱情。
“直升機是被我們誆來的。”常飛露出一絲無奈。
“啥?”易風一聽傻眼,看來不是自己昏迷時間長,而是世界變得太瘋狂!
不是外公調派的專機!
半年不見,這三人心思都這麼活泛了,直升機也能誆?
“說明白點!”易風覺得可能剛醒過來,大腦有些短路。
“形勢所迫,兵源不足,我們三個其實都已被征入現役,命令上說必須在7日,也就是昨晚18時前報到,天語去海軍總部,而我和常飛則編入特戰部隊。
後來天語正在電話中跟她爸商量,要跟我和常飛呆在一起的事兒,葉叔叔那端沒掛電話就接了另一個電話,天語偶然聽到海珠榮總可能陷落,讓海軍派直升機去搜索,就立刻通知我們兩個。然後我們一合計,常飛通過係統,獲悉當晚有一架從高原飛往南粵的軍用運輸機,就躲在了運輸機上。”
一般都是趙盾給易風介紹,天語正傷心,常飛是個悶葫蘆。
殊不知軍用運輸機也是偷偷摸摸說上去就上去的嗎?算了,反正這幾個人都沒人在意。
“這麼說,你們來救我是自作主張,擅自行動。這架直升機,還有槍械又是怎麼來的?”易風眼瞅著天語掉眼淚,自然要問明白。
“槍械是從運輸機上取得,等到了南粵軍用機場,剛好一隊直升機準備降落,另一隊要起飛,我們就尾隨著其他戰士,鑽進一架要起飛的直升機。幸好這批直升機任務是運兵,互不清楚編製,我們又都穿著軍裝,所以也沒人問。等把士兵投放到一個基地之後,直升機返航,飛行員見我們賴在直升機上不走,這才回過頭來質問,卻沒想到是天語的熟人,叫馮光,先前在葉叔叔艦上飛直升機,不久前才臨時借調上陸。”
“然後就讓天語求他,把你們送過來?”易風覺得挑選直升機登機前,天語應是已經識彆出了馮光的聲音。
不過古人老話說得好,求人就是當孫子,難得天語還是放得下情麵。
“沒有,隻說借用直升機去救人,他從天語猜到了我們的身份,還以為是秘密任務,二話不說,返回海上時又途經海珠市,就在這裡停了停。”
“那他不老實在樓頂上呆著!”易風想到這飛來橫禍,尤其機上也算自己人,還有那架直升機,不免有些心痛。
“我們要降落時,馮光接到南粵軍區一位首長命令,有位首長的親人幸存,也被困在海珠市,目前在一座樓頂,幾經周轉聯係上了軍區領導。軍區首長一看調度室監控上,離得最近的就是這架返航直升機,於是就近給馮光下了命令。而這又剛好把我們的行動遮掩下來,他放下我們就去接人,通訊時說已接到,沒想到會墜機。”
事已至此,隻有走一步看一步。
易風又看一眼樓下,密密麻麻的變異體正向著直升機燃燒處觀望,有的已邁步向山頭靠攏過去。
再看遠處,唯一的環山公路向東北海岸線延伸過去,在一個加油站處拐彎,向西先是一段S型的迂回,之後就是一段分叉,一條筆直的穿越市區,另一條則是沿著海岸線的海濱公路。
“剛才摔下的的是馮光嗎?”易風看向天語。
葉天語紅著眼圈微微點頭,眾人明白馮光犧牲了。
“既然如此,趁大部分行屍被吸引,側麵下。”
四個人再次聚到一起,易風感覺一下子又有了底氣,關鍵時候,放下悲傷,自救才是王道。
易風拿定主意,常飛三個無異議,四人依次從25樓的側麵攀爬下去,那裡剛好有一條供養護攀爬用的金屬梯。
最先落地的常飛用手中的紅光匕首悄無聲息把周圍變異體清除出一片空地。
即便如此,仿佛那幫變異體有第三隻眼一般,四人全部落地,那幫看焰火的家夥就像得到通知似得,集體轉身圍攏過來。
“嗒、嗒……”常飛和趙盾手中的槍時不時鳴響,醫院大院裡散步的變異體數量不少,距離近的優先放倒,想不費力衝出去也絕非易事。
悍不畏死的變異體終究比槍械備彈量多,況且未來的路還很長。
犄角旮旯裡的變異體,令人防不勝防,四人乾脆飛身躍上大院裡散落的各種車輛頂部。
但車頂空間也狹小,不時有死在駕駛座上的從車窗裡探出手來撕扯,再加上左右圍攻,甚至天語站立的轎車被推的搖晃起來。
“4點鐘方向,圍牆。”原本打算弄一輛車開的易風,一看圍攏的變異體、被堵死的醫院大門,改了主意。
畢竟自己本小利薄,經不起死打硬拚的折騰,再說自己這是在逃命,不是在剿匪,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散落的車輛形成一個不規則的S型,一輛濺滿血跡的救護車大敞著車門,車頭撞在牆上。
易風開始發力,手槍開始發聲,之前擔心槍聲引來更多變異體,現在則要快速清理S型線路上的障礙。
四人一次集火進攻,在車頂上縱橫飛躍,快速衝出一條道路,而易風再次不自覺就被夾在了隊伍中間。
憑借四人與變異體巨大的速度差異,那些皮膚潰爛、汙血橫流、臭氣熏天、黃白泛濫的變異體距離近的被放倒,距離遠的鞭長莫及。
到圍牆間的距離被加速縮短。
忽然,半空中“叮呤哐啷…….哐當……”的玻璃破碎聲響成一片。
易風一抬頭,一個個張牙舞爪的變異體正裹挾著漫天的玻璃,從天而降。
樓上的變異體被槍聲吸引,完全對高度沒概念,撞碎玻璃徑自撲下。
飄起的白大褂像一個個春天的風箏,奪命風箏。
玻璃落地的脆響,屍體拍在地上就像被車輾過瓜皮蛙的爆響,響成一片。
“小心!”易風一伸手,把身旁耳朵裡接收的聲音已亂了套的葉天語從另一輛車的車頂拉過來,葉天語前腳離開,“哐當”一聲,之前立足的那一輛誌威1.5L汽車就被一個變異體給砸扁了,一顆已開始腐爛的腦袋瞬間砸穿了車頂,撞在方向盤上,在一陣車喇叭聲中,腦漿四濺。
“快。”已站上圍牆的常飛伸過手來,易風與葉天語踩著救護車的警燈一躍而上。
一輛前車蓋被撞飛的出租車正側騎在一片倒折的翠竹上,已守在牆外翠竹林的趙盾一槍放倒了從出租車裡爬出來的司機,但轉眼車旁打扮花哨的長腿妹又撲了上來。
常飛居高臨下一發子彈從女子的左腦殼進下巴右側出,女子撲倒在一叢被砍伐過的翠竹根莖上。
三人從圍牆落到趙盾身邊,穿過野竹林,前麵是公路。趙盾開路,葉天語策應,常飛殿後,易風依舊被夾在中間。
易風本來嘴巴硬想說點什麼,但一看自己塞在大號鞋裡的碎布條正一絲一縷的擠出來,再看看另外三位,自己硬件跟不上,乾脆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