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奈的帶領下,葉桀一行很快便來到一座氣派不凡的樓閣前。
入口處,是一道宏偉的鳥居,紅色的木樁高聳入雲,宣告著此地的神聖與莊嚴,樓閣外懸掛的大紅燈籠,散發著幽幽玄光,更為此地增添了幾分神秘莫測的氛圍。
穿過前方的寧靜庭院,伊奈對身後兩人,尤其是雪女道:“這裡便是巫王神社,請在此稍等片刻,我這便向紅蓋頭通報你們求見……既然你們要找它,想來準備好要付出代價了。”
雪女用力點頭,待到伊奈離去後,便陷入沉默,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內心卻罕見的多出幾分躊躇。
葉桀並未在意,隻當她是願望達成時的緊張與期待,轉而四下張望起來,心中卻異常冷靜:“巫王神社……看來這裡就是巫神殿的神社總舵,興許巫神殿主就在這裡。”
張望之際,葉桀也在庭院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先前尋死的武士之魂。
葉桀稍加思忖,便主動湊上前去,熱切道:“你是剛剛那位武士?沒想到在這還能見到你。”
“你是……先前幫我赴死的恩人?這可真是太巧了。”
一見葉桀,武士也顯出極大的熱情,不管在哪,實力高強之人都更容易獲得尊敬,葉桀僅一擊便滿足武士壯烈而亡的願望,他深深明白兩人實力差距猶如鴻溝,對葉桀也更加敬佩,能死在這樣一位強者手中,倒也不枉此生。
對於巫王神社的內部情形,葉桀並不了解,正好趁這個機會,向武士詢問一番,便開口道:“我看你一個人,在庭院外站著,你在這裡乾什麼呢?”
武士不疑有它,回答道:“今日是我在世上的最後一日,我馬上就要成為蝕心魂魄,供巫女驅使,我想好好感受庭院中的鮮草氣息,往後想再感受這樣自然的氣息,隻怕隻有到每年還陽節的時候了……”
“哦?”葉桀似乎聽出了什麼,順著問下去,“成為蝕心魂魄後,不是要被巫女煉化,封印在體內嗎?你怎麼還能自如行動?”
“你不知道嗎?”武士有些意外,但還是回答,“你們不是本地妖鬼吧,這些事,在當地世家可謂人儘皆知,並不算什麼秘密。”
葉桀緩緩開口:“願洗耳恭聽。”
武士解釋道:“拿我為例,我一生修成了兩種化境功法,五種大成功法,隻要巫女將我變成蝕心魂魄,並且封印在體內,就能借用我的力量,哪怕一日都沒修煉,也能完美施展出我生前所學的所有功法,從而實力暴漲。比我更強的蝕心魂魄,怕是隻有那些妖怪的魂魄了。”
葉桀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他早先便知曉,又聽武士說道:
“隻是,這麼做並非沒有代價,巫女借用這股力量的同時,也會令我的蝕心魂魄沾染戰鬥時留下的怨念與煞氣,久而久之,我的靈魂便會遭到汙染,成為徹底失去理智,隻知殺戮的凶殘惡鬼。”
說到最後,武士歎了一聲:“為了淨化蝕心魂魄中的煞氣,巫女們的辦法,便是將體內封印的鬼魂,每年集中一日放出體外,讓那些鬼魂不受顧慮的自相殘殺,從而將當中積累的煞氣宣泄一空,來年繼續為巫女所用。而巫女們放出鬼魂的那一日,便是每年的還陽節。”
“什麼……”
聽完武士講述,葉桀愣在原地,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儘管早就聽說,還陽節當日會有惡鬼橫行,人間眾生噤若寒蟬,但當中的隱秘,還是深深出乎葉桀的預料,搞了半天,那些惡鬼分明就是巫女自己放出來的,目的便是淨化鬼魂積累下來的煞氣。
“如果還陽節上的惡鬼,都是巫女放出來的,那這裡的人們,為何如此敬重巫女,難道不應該為此事充滿敵意嗎?”葉桀不禁發問。
武士隻是回答:“巫女此舉也是迫不得已,蝕心魂魄乃是她們的力量根源,再說了,如果不是巫女保護,尋常百姓隻怕早就被那些凶殘的妖魔殘害一空,與之相比,還陽節也不算什麼。隻要提前做好防護準備,擺上相應的符籙、貢品,又或是咒物,倒也不會有太大危險。”
頓了頓,武士笑道:“說起來,我小的時候調皮貪玩,還陽節當日並未歸家,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可將我嚇得不輕,眼見街道上已經出現重重鬼影,便靈機一動,將腦袋藏在衣領之下,裝成鬼魂中的一員,還真讓我蒙混過去,算是親眼見證了百鬼夜行……”
葉桀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口道:“既然巫女的力量來源,很大一部分都源自於體內封印的鬼魂,那當她們放出蝕心魂魄的還陽節,豈不是她們最虛弱的時刻?”
武士沉吟一番:“這個問題,我倒沒有想過,按理來說,應該是的……不過有巫王坐鎮於此,就算巫女當日虛弱,也沒有人敢打神社的主意。”
葉桀不答,看來魔羅殿主將刺殺時日,選在還陽節當日,隻怕早就已經算計好這一切。
葉桀換了個話題,感慨道:“若是每一個蝕心魂魄,都像你這般強大,隻怕就連妖魔,也不是那些巫女的對手。”
武士笑了笑,葉桀分明比他更強,能夠得到這位強者的稱讚,也令他的內心暢快不少:
“倒也不是所有蝕心魂魄,都像我這樣。越是強大的魂魄,便需要越久才能完成蝕心,有時候,實在沒有魂魄了,巫女也會封印實力較差,甚至沒修煉幾天的鬼魂,在我前麵便有一位巫女之魂受到處罰,成為蝕心魂魄。聽說不久前,巫神殿用來蝕心的重要靈脈,竟然被彆的閻羅殿搶走了,真是豈有此理!”
葉桀乾咳一聲,他說的受罰巫女,應該就是百早魚了,不過葉桀可不想告訴他,搶走巫神殿靈脈的,正是葉桀本人。
兩人交談之際,卻見先一步離開的伊奈再度返回,對雪女道:“紅蓋頭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去見它了。”
雪女深吸口氣,一聽到紅蓋頭的名字,原本忐忑不安的內心,如今也狂跳起來,久久無法平靜。
心底的畏懼與擔憂,讓她用力抿唇,眼神哀戚,就好像要失去什麼重要的事物一般。
葉桀看出了她的異樣,便問道:“怎麼了?你不是想見紅蓋頭嗎?怎麼機會到了眼前,你仍舊遲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