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奈眼瞳一怔,隻覺葉桀有備而來。
昔日與廣王殿主一戰中,葉桀已燃儘靈魂中最後一絲潛力,最終魂飛魄散,是魔羅殿主將他救回,給了他重獲新生的機會。
葉桀心中,充滿對魔羅殿主的感恩之情,魔羅殿主不光給了他再來一次的機會,更是送了他神龍變與六麵縫合頁,用再造之恩來形容也不為過,這份感情不可謂不強烈。
葉桀在腦海中,想象著魔羅殿主給他留下的回憶,當中既有決戰廣王殿主時,贈神龍寶血,淩駕世間的英姿,也有葉桀帶回冥靈殿主帳後,設宴款待他的愜意瀟灑,種種思緒與記憶,最終在葉桀腦海中凝練成絲。
伊奈一臉難以置信:“那是……情絲?你竟然真的能凝練關於魔羅殿主的情絲?這怎麼可能……不過,既然有情絲,那就滿足了紅蓋頭找人的前提,也就是說……”
伊奈望向身形微顫的紅蓋頭,如今,難題一下就交到紅蓋頭手上,一邊是賭約失敗的結果,一邊是權勢滔天的魔羅殿主,這可將紅蓋頭難得不輕。
魔羅殿主,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存在,不光性情喜怒無常,手段更是狠辣果決,以一己之力,攪動三界風雲,乃是整個冥府,最令人恐懼的存在。
紅蓋頭敢將魔羅殿主請到這來,魔羅殿主就敢讓它魂飛魄散,以魔羅殿主淩駕三界的九轉境界,這麼做可謂不費吹灰之力。
麵對葉桀的請求,紅蓋頭連連搖頭,腦袋晃動的像撥浪鼓一樣,說什麼也不肯將魔羅殿主請到這來。
見狀,葉桀也不禁鬆了口氣,他就知道魔羅殿主的名號相當好使,就算紅蓋頭詭異莫測,就算它是千年惡靈,也斷然不敢牽涉到十殿閻羅之首,哪怕葉桀的情絲,已經擺在紅蓋頭麵前,它也沒有膽量收下。
“你輸了,按照賭約的內容,現在便將雪女的情絲還給她吧。”
眼見賭約勝負已分,葉桀當即開口,希望紅蓋頭能信守承諾,將雪女的情絲還給她。
隻是,紅蓋頭卻並不安分,渾身上下不斷發抖,像是人在生氣時劇烈呼吸,胸膛起伏不定一般,毫無疑問,葉桀耍的手段,已經深深得罪了這位千年惡靈,還沒有人敢像葉桀這樣挑釁它。
紅蓋頭當著葉桀的麵,揚手一揭,將遮麵的紅布取下,望著紅布下方的柔美臉孔,葉桀的臉色當即變了,質問道:
“你這是在乾什麼?為何不信守承諾,是打算耍賴嗎?”
“桀哥?你在說什麼?什麼耍賴?”
出現在紅布下方的麵容,赫然是南靈鶴的臉龐,她睜大雙眼,一臉迷惑:“這裡是哪?我不是在養魂泉中嗎?怎麼還換了身衣服?”
南靈鶴撓了撓頭,愈發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覺得腦袋已經要暈了:“你不是去巫神殿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還是說,這一切都是我在做夢?是我太想你了?”
“不用擔心……”葉桀乾咳一聲,滿頭黑線,南靈鶴身上的迷糊勁,可不是紅蓋頭能裝出來的。
低下頭來,望著自己身穿的大紅喜裙,南靈鶴似乎想起了什麼,不由得捂嘴驚呼,臉龐也泛起幾分醉人紅暈:
“這身衣服……桀哥,你要娶我嗎?我明白了,原來你說要去巫神殿,都是騙我們的,真正的目的,是要給我個驚喜,明明都打算娶我了,卻壓根不提前告訴我……我、我也喜歡你……”
“……”
葉桀滿頭大汗,不明白南靈鶴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是紅蓋頭在這裡使詐,可南靈鶴一出現,便讓之前的爭鬥氛圍蕩然無存。
“我很高興聽你這麼說……你先把這個蓋著。”
葉桀撿起被紅蓋頭扔開的寬大紅布,不由分說地蓋在南靈鶴頭上,將她的麵龐包裹起來。
“這下該沒問題了吧?”
葉桀深吸口氣,隨著紅布蓋上,南靈鶴的氣息逐漸消失,整個身軀都陷入平靜,連一絲一毫的動靜也沒有了。
望著那嚴嚴實實,被紅布徹底遮蔽的麵容,葉桀心底也隱隱泛起幾分不安,隨之而來的還有濃濃困惑。
“按理來說,一根燭的時間還沒到,南靈鶴到底回去沒有?現在我麵前的到底是南靈鶴,還是紅蓋頭?該不會是南靈鶴聽了我的話,一直乖乖的坐在那吧……不行,我得檢查檢查,隻是偷偷瞥一眼,應該沒有問題吧?”
想到這,葉桀終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偷偷將紅布掀開一個小角,可就是這麼一看,卻令他麵色劇變,心中暗道不妙。
隨著一股巨力襲來,葉桀的身軀被硬生生打飛出去,以他如今神龍變的境界,就算是尋常仙人,也很難做到這種地步,然而紅蓋頭卻偏偏就做到了,準確的說,做到這一切的並不是紅蓋頭,而是紅蓋頭下方的那人。
紅布飄飛,夏薇的麵容,也出現在了葉桀麵前,她目光如電,眉眼似火,當中透著幾分警惕與責問,尚未弄清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她的身軀已做出了本能的反應。
“師父……是你嗎?這是怎麼回事?”
眼見日思夜想的葉桀就在這裡,夏薇內心一顫,明眸深處的紫芒緩緩平歇,緊接著用力抿唇,心底也湧起難以言敘的複雜情緒。
站穩腳步後,葉桀苦笑一聲,他明明記掛著那麼多人,紅蓋頭下出現的,卻偏偏是跟自己決裂的夏薇。
“夏薇,你還……算了,這裡沒有你的事情,隻是一個誤會,你老實站在原地,不要亂動。”
葉桀歎息一聲,最終將頭側過,不願直視夏薇的雙眼,趕忙撿起紅蓋頭,小心翼翼地搭在夏薇臉上。
直到紅布將麵龐遮蓋,夏薇都未曾眨眼,她凝望葉桀,眼神複雜,當中既有不被理解的委屈,也有對師父如此冷漠的嗔怪,但終究照葉桀說的那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他將紅布蓋在臉上,氣息一點點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