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門被人推開。
林望看到,田桃子風風火火走進等待室,身後跟著一個年長一些的女治安官。
女治安官高挑、瘦削,穿一件深色風衣款治安官服,長發十分隨意紮個馬尾披在腦後,因為過度瘦削使得顴骨明顯。
她緊抿著嘴唇,從一進門開始,就半眯著眼打量林望。
哦……她在觀察我?從她製服的樣式和氣場來看……應該是田桃子的上司……
所以,這案子驚動了她上司?
林望心中暗想。
“林望!我們回來啦!哎你怎麼把外套脫了,這屋子很熱嗎?”
田桃子看著把外套搭在手上的林望,愣了一下。
林望繃著臉:“哦,是有點。”
田桃子困惑地看了林望一眼,不過她很快轉移了注意力,側身示意身後:“這位是我上司,治安局四……”
話沒說完,身後的瘦削女子打斷了她。
後者無視了年輕姑娘的驚訝神色,衝林望微微點頭:“六科科長蔣衫君,幸會。”
六科?奇怪了……哪兒來的六科?
林望臉上維持著禮貌的微笑,衝對方點頭,心裡卻在飛快尋思著——
之前來的路上,通過旁聽和聊天,他已經知道,治安局,起碼明麵上的治安局,隻有四個科:
前三科是民事、治安與刑偵,而第四科則是田桃子等人所在的科室,半軍事化的科室——異常事務科。
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六科”?
林望暗自心想:聽田桃子剛才沒說完的話,顯然,她準備用“四科科長”這個提前商量好的身份,來介紹自己的上司。
但這位“六科科長”,觀察我之後,突然改了主意……她為什麼這麼做?
林望一邊思索,一邊換了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
他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既來之則安之,先看看對方要乾嘛?
兩人在林望對麵坐下,蔣衫君露出一臉善意笑容,卻依然是半眯著眼,隱藏起眼神裡觀察、探究的光芒:“林先生,彆緊張,我們對您沒有惡意。”
林望心裡暗笑一下,同樣擺出了“禮貌得體”的微笑:“事實上,是你們救了我。”
他這話一說完,對方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強了幾分。
蔣衫君寒暄了幾句後,把話題引到了血肉巨花的事情上。
正常來說,血肉巨花這件事,以及林望之前的遭遇,應該是這個案件最重要、也是最值得關注的部分。
但林望很巧妙地,隻表述了那個怪物的詭異莫測,以及自己被吞下去時的糟糕體驗,並沒有把他攻擊和殺死那怪物的事講出來。
治安官們並沒有懷疑這一點——無論是之前在案發現場,還是之後遇到鮮血教徒時,林望都沒有表現出一丁點特異之處。
隻是一個高大的北地年輕人而已。
這就是治安官們對他的看法。
所以,當林望說出他那套說辭時,並沒有引起女治安官的懷疑。
而林望也很清楚:蔣衫君真正的目的,還藏在後麵——
果然,問了一會兒案情後,蔣衫君貌似漫不經心把話題一拐:“對了,林先生,我有個事不太明白。”
女治安官換個坐姿,整個人氣勢一變。
她雙手交叉,支在下巴上,緊盯著林望:“我想知道,你之前是怎麼看出那兩個嫌疑人有問題的嗎?”
果然是對這個感興趣……
林望思索了幾秒。
他本想編個理由搪塞過去,但轉念一想,自己之前的行為,在治安局大廳裡,已經被人看到。
現在再搪塞隻會顯得自己刻意,反而與對方交惡,沒有一丁點兒好處。
想到這裡,林望語氣坦然,大大方方說:“隻是一種心理學的簡單應用……微表情而已,你們應該很清楚才對。”
林望本以為,任何一個負責抓壞人、處理治安問題的機構,都會有對應的人才,蔣衫君進房間時的眼神,也說明了這一點。
然而,當自己這“心理學”的話說出後,他卻在對麵兩人眼中,看到了茫然。
兩個女治安官彼此扭頭,對視一眼,嘴裡異口同聲:“心理學?”
林望心中一動:這個世界……莫非沒有這個學科?
緊接著,他看到兩人低頭竊竊私語起來。
“你聽說過心理學嗎?”
“沒有……會不會是北地人搗鼓出來的新玩意兒?”
“那些大個子還研究這個?”
“我聽說北地冬天很冷,時間又長,半年關屋子裡出不了門,心裡是容易憋出毛病……”
“……”林望抬起手,輕輕咳嗽了一聲。
對麵二人嘩啦一下坐直了身子。
蔣衫君低頭,裝作整理衣服,幾秒後抬起頭,臉上重新帶上了好奇的神色:“林先生,能用你這套方法……分析一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