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闕隻當他信了,又繼續說道:“除了銀子,我們手上還有生意,有源源不斷的生意就有源源不斷的銀子!到時候我不光要把爹娘的船打撈上來,我還要把海裡的,那兩艘出使渤泥國的使船撈上來!”
不僅唐辭,連董乘風都震驚了。
“眠兒妹妹,這牛皮可吹的有點大了啊!”
“是嗎?”沈玉闕莞爾一笑,看向唐辭:“那你問問唐大哥想不想撈吧!”
唐辭頓了頓,隱忍又克製的,點了點頭。
他也想。
那兩艘使船是他一起參與建造的,他和義父從圖紙開始,不知熬了多少個日夜,見證了多少次日升日落,風雪雨霽,終於等到大船入海的時刻。
可還沒等這兩艘船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在海中沉沒。
他不相信,就算當日海上情況確實凶險,也不可能凶險到兩艘船同時沉沒的地步。
他問義父,這兩艘使船是否有同樣致命的缺憾,義父隻是搖頭不語。甚至都未曾像往常一樣和他探討前車之鑒,改弦更張,以免在後續中再出現類似的問題。
再後來,就是義父義母被工部叫走,自那一彆,他二人也葬身江中……
看唐辭有些動搖,沈玉闕又堅定道:“唐大哥,有些事興許你、我,都辦不到,但如果是我們,一定能辦得到!”
“可是……”
“我之前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來石頭港,現在我明白了,原來你和我想的一樣。既然我們想的一樣,為什麼不能往一個地方努力?薛家闊船年久失修,能不能打撈出江中沉船還是未知,更何況還是海裡的呢?”
唐辭不語,沈玉闕又趁機說道:“你想想,既然我要接手船廠,日後依舊會和薛家成為勁敵,你我也會成為對手,這難道是爹娘願意看到的嗎?”
唐辭搖頭,此時此刻,他的內心也很煎熬。
以前他在沈家一門心思都撲在造船上,就算沈漣偶爾提過將來要讓他做接班人,他也從未想過。
那時他不覺得沈漣會死,甚至可以說,他那時因為眼裡除了船看到任何東西,甚至都不了解死亡代表著什麼。
可當死亡真正來臨,他才意識到,死亡帶來的悲傷並非不能接受,反而是無法窺破的真相讓他倍感痛苦!
似是終於想通,他咬牙應下一個字:“好!”
這一個字,沈玉闕已是大喜過望,她抓著唐辭的手高興的險些跳起來。
“太好了唐大哥!”
“這還差不多!”董乘風又在唐辭肩上拍了一把,十分欣慰道:“看來這一趟我們沒白來,我收回之前說你是白眼狼的話!”
唐辭點了點頭:“那我明日就去找薛家家主說明情況,順便問問他還願不願意借我闊船,如果他同意,咱們就把船帶回沈家船廠修一下。”
“嗯,能不能借到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果他不讓你走怎麼辦?”
這一點唐辭確實沒有考慮到,薛家換了新家主,正是用人的時候,他帶著一群老船匠來到這裡及時解決了薛家的燃眉之急。
現在他要走,如此出爾反爾,薛家未必就會放人。
“先彆想了。”沈玉闕端起美人靠上三杯涼透了的茶水,一人手上塞了一杯。
“唐大哥能答應跟我回去,此事就已成了一半,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起碼今晚我可以睡個好覺了。”
董乘風笑著和她碰了一下:“沒錯,而且你確實應該好好睡一覺了。”
唐辭也和他二人碰杯,月光倒影在三隻茶盞裡,三人各喝了一口,彼此對視一眼,隨即又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