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阿青看她身體不適,有些猶豫。
“快去!”沈今宛一把掀起被褥,赤著腳就往書桌前走去。
如今正值寒冬,她卻察覺不到涼似的,腳步堅定,倒顯得有些悲壯。
阿青見她堅持,隻好手腳麻利地準備好筆墨紙硯,另一邊小竹也端著鞋子追在她後頭:“姑娘快穿上,得上涼”
沈今宛無心理會他們的反應,任他們擺弄著,手上卻一刻不停。
她自小被放在襲雲山上,由當今聖人齊思錦教養,寫得一手大氣端莊的行楷,字裡行間卻不似閨閣女兒的溫婉,反而顯露鋒芒。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她便寫好了請罪書,洋洋灑灑地鋪了整張書桌。
她頓筆,豆大的淚水又往下滴,洇得墨水暈開,方才開口:“替我梳妝,我要去尋父親認罪!”
衣裳剛穿戴齊整,屋外就傳來一道尖銳的嗓音,似是要劃破天際。
“姑娘這是要去哪兒啊!”
阿青從屋裡急匆匆地跑出去想攔,卻抵不過這婦人硬要闖進去:“姨娘還是遲些再來,姑娘如今剛醒,還未緩過神來,莫要擾了姑娘清淨。”
“你這賤婢,睜開你的狗眼!連我都敢攔?”
啪……
響亮的耳光聲在院中響起,周圍忙碌的仆婢慌忙跪了一地,隻剩下方才打在阿青臉上那一巴掌的回聲在遊蕩。
沈今宛剛由小竹攙著走出來,就看見阿青被扇倒在地,所有人皆提心吊膽,不敢多言。
“姨娘這是作甚?”她緩慢地開口,示意小竹去扶阿青起來。
“隻是你院裡的婢女不知禮數,”金姨娘盛氣淩人,端著手不屑道:“為娘的當然得好好替你管教管教!”
沈今宛亦端手站於台階上方,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這個囂張跋扈的姨娘,發髻歪歪地束在側麵,口脂是誇張的豔紅色,行為粗鄙狂放,真是好不端莊。
小竹扶著阿青來到她身邊,這一巴掌扇得極重,阿青臉上浮起一片潮紅,隱隱能見到五指。
沈今宛輕輕拍了拍阿青的手,以示寬慰。
再開口,語氣裡多了責怪:“噢?竟不知金姨娘多年來,終是要守得雲開見月明,得了主母之位?宛宛未曾備得一份厚禮,屬實是怠慢了……”
一句話將她噎得開不了口,沈家主母之位空了多年,她雖有掌家之職,沈林淵卻從未許她過夫人之位。
她這一開口,竟是把她架上了戲台子,讓她裡外都做不成人。
“大姑娘說的哪裡話……”金姨娘也是個聰明的,尷尬的笑笑過後便溫和道:“姑娘真是折煞妾了。”
“噢……”沈今宛故作懵懂,再開口又是驚為天人:“姨娘既不是沈家主母,又如何做得宛宛的娘親?如何能教訓宛宛的丫鬟?”
她神色一轉,鋒利地刺向金姨娘:“難道是姨娘早就以宛宛母親自居,想做沈家主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