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抹了一把眼淚,寒聲問道,“錦娥?你怎麼在這兒?”
“這路又不是你家修的,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周南鳶這語氣,聽著就讓人很不舒服。
“倒是你,半夜三更的怎麼躲在這裡哭?”黎錦娥遲疑片刻,還是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黎錦娥問完後,出乎意料地,周南鳶沒有立馬接話,隻是低著頭,默不作聲。
見她久久不說話,也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黎錦娥心軟了幾分,“你,沒事吧?”
可這句話卻莫名觸動了周南鳶,她突然抬頭,厲聲喝道,“虛情假意!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看你笑話?”周南鳶的話讓黎錦娥一時間有些發懵。
反應過來後黎錦娥嗤笑,“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誰要大半夜的特地跑來這裡看你發瘋?”
她不過是夜裡熱得睡不著才出來走走,沒想到周南鳶竟如此自作多情。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都在背地裡笑話我!”周南鳶根本聽不進黎錦娥的話,仍舊怒氣衝衝,“吳海如何?林婕妤又如何?沒了他們,我照樣能平步青雲!”
黎錦娥算是明白了,她這是被吳海踢開了,衝著自己撒氣呢,“我不過是看在周嬤嬤平日裡對我們不錯的份上關心關心你,既然你不識好歹,那我也無話可說。”
“看在表姑的麵子上?表姑…...”看著剛剛還怒氣衝天的周南鳶突然怔怔發聲,黎錦娥本著不與傻瓜論短長的心態轉身就走。
可周南鳶的一句話,卻讓她頓住了腳步。
“他們一定是因為那件事才抓走表姑的!”周南鳶慌亂的模樣不像是在胡說,應當是真的有什麼令她害怕的事發生過。
“你說什麼?哪件事?”黎錦娥重新轉生回到周南鳶身旁蹲下,“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抓走周嬤嬤?”
“嗬,不就是因為皇後?”周南鳶冷笑。
或許她是想找個人傾訴,所以沒有任何遲疑就告訴了黎錦娥原因,“吳海自打和我在一起,就三句話不離表姑在皇後身邊時的事。現在淑妃娘娘抓走了表姑,他就要與我撇清關係。我還能猜不出原因?”
“那你既然知道,你為什麼不.…..”
黎錦娥還未說完就被周南鳶打斷,“為什麼不把真相說出來?還是為什麼不替表姑打抱不平?”
周南鳶抬頭望向黎錦娥,眼角淚痕猶在,“錦娥,你彆傻了。就算讓大家知道又能怎麼樣?”
“不,我隻是想問,你為什麼不聽周嬤嬤的話,遠離吳海。”那時周嬤嬤罰她在門前跪了一下午,黎錦娥就知道,周嬤嬤不想讓周南鳶和吳海在一起。
現在看來,周嬤嬤這麼做的確是有原因的。
“遠離吳海?”周南鳶突然笑出聲來,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遠離吳海我還怎麼離開這個破地方?”
見她到現在還不忘權勢地位,黎錦娥蹙眉勸道,“浣衣局也沒有什麼不好,你呆在這裡,至少周嬤嬤是真心對你好的。”
可周南鳶顯然不這麼想,“真心對我好?真心對我好就是讓在浣衣局那個犄角旮旯裡待一輩子?如果是這樣,我還不如跟著吳海,賭一把。”
“可是吳海沒有帶你離開浣衣局!他隻是在利用你!”黎錦娥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那日在竹林裡看到的事告訴她。
畢竟是共事一年多的人,黎錦娥不忍她就這麼被利用,“其實那天在竹林,我看見了..….”
“竹林?你看見什麼了?”
“正月十六那天,你和吳海公公在竹林,談話。你走後,他..….”黎錦娥用儘量委婉的方式向周南鳶訴說那日她的所見。
“那又如何?”周南鳶聽後,並不驚訝,也不生氣。
黎錦娥瞪大眼睛,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卻沒料到周南鳶會是這樣一種冷漠的反應。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利用我打探消息,我借助他的勢力踏上更高的台階。這很奇怪?”周南鳶上下打量黎錦娥一遍,嗤笑,“像你這種人,循規蹈矩不知進取,就是一輩子待在浣衣局的命。”
黎錦娥沉默不語,可周南鳶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仍舊自顧自地說著。
麵對黎錦娥同情和難以置信的目光時,她隻有憤怒,“你不要用那種同情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因為這深宮裡,遲早會有我的出頭之日!”
周南鳶越說越著迷,那陶醉的樣子仿佛讓人覺得她現在正身處高位。
這一夜,黎錦娥睡得太晚,以至於次日清晨,藍添香喚了好幾聲,才把她從睡夢中叫醒。
“錦娥你昨晚上怎麼了?睡得跟豬似的,叫都叫不醒。”藍添香掩唇輕聲笑道。
“啊,昨天被蟬鳴吵得睡不著。”周南鳶的事,她並不打算告訴彆人,即使是親如姐妹的藍添香和江阿瀟,因為沒有必要。
“趕緊起來吧,你可彆忘了,今天是六月初四。”藍添香說著,同時抽走了黎錦娥手裡的衣服,又從身後拿了套乾淨的遞給她,“今天穿粉色的,可愛些。”
“六月初四?”才醒過來的人腦子遲鈍,顯然沒有意識到藍添香話外的意思。
見她這迷迷糊糊的模樣,藍添香又無奈重複了一遍,“六月初四!你心心念念的六月初四!阿瀟前幾天告訴你的事你忘了?”
“啊!完了完了,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今天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呢!”終於想起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但一想到還有大堆的衣服要洗,黎錦娥又換上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你啊.…..”藍添香笑著搖頭,“放心,有我和阿瀟幫你,肯定能趕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