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黛眉緊鎖,似當真在懊惱,這家主人卻不敢大意,能夠在半點動靜都沒有的情形下傷了那個練家子,說她是個弱女子他怕是第一個不信,也怪他一時不察,隻看見一抹殊色驚為天人就降低了戒備。
“姑娘,夜深了,這冬天天氣嚴寒,還是早些安歇為好。”那領頭的屋主人慈眉善目的溫聲勸道。
青衣右手指尖微掩住唇角,聲嬌淺笑:“大哥這番話說的有禮,隻是剛才被驚醒,現下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不若…”她眉目一轉,一道厲色劃過眼底:“將命留下,換我一個清靜?”
男人收了笑,眉目帶了絲陰狠:“我好生勸姑娘,姑娘若是不領情,我便沒有必要手下留情了!”
風聲蕭蕭,刮過一陣大風,天上又開始下起了綿綿的細雪,帶著微涼的氣息落在青衣的發絲上,化成水滴落。
一眾練家子攜了刀劍衝向雪地中那抹天青色,刀光劍影間,隻見她足尖一點,翩然立於劍身之上,麵上帶了笑,誰也沒有看清她的動作,就見幾個男人脖間一道血痕浮現,隨後睜著雙眼直挺挺地倒在雪地之上。
屋主手下一共二十五人,皆是拳腳功夫不錯的練家子,但在那個女子的手下卻連一招都沒有過完便命喪當場,那人現下知她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心下立時萌生了幾分退意。
“姑娘,我想。。。我們之間應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可是這院中血色漫天,可是有數十個人在我麵前哭訴你的罪狀呢。”
男子一聽立時張望四周,然而半個人影都未曾瞧見,又因心中有鬼,神情頓時慌張起來:“姑娘,你少在我麵前裝神弄鬼。今日,你無緣無故殺我家丁,這件事我定要向官府擊鼓鳴冤。”
“哦~鳴冤?你既這麼說了,那你覺得我還會放你活著離開?”青衣冷冷笑了一聲,眉眼間俱是無畏的繼續說道:“我殺的人雖然多你一個不多,但。。。湊個整也不錯。”
“。。。姑娘,隻要你放過我的性命,我這裡有紋銀千兩,你皆可拿去。”
“那當時那些女子對著你哀求的時候怎沒見你心軟?”她瞧見他震驚慌亂的臉色,輕笑一聲:“你與那些青樓暗坊勾結,在這裡謀害過往行人,盜取錢財,如有年輕貌美的女子更是毀了她們的清白將她們送入紅樓。正是因為這些勾當才讓你有了現在這般財富。”
“啊!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曾想還是個禽獸不如的家夥!”莫冉在一旁憤憤不已的罵道。
夜色將明,天光破曉。
“爹?”
這時,一道略顯遲疑的聲音從院門處傳來,男子心下一動,哀聲道:“我兒快走!這賊子甚是歹毒,連殺家中二十五名護衛,爹隻能拖住她一時,你且快走!”
那身影猶豫了一瞬,終是忍不住對親人的擔憂邁進了小院,她的身後還跟著幾個做打手狀的小廝,正在此時,青衣立時身形一動,那男子也看準時機將那身影一把抓過擋在自己身前,然後趁著這機會往外跑去。餘下的那幾個人哪見過這等血腥場麵,立時尖叫著往外逃去。
青衣垂下頭,神色冷淡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人,那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女子,手中那把利刃正好穿透了女子的胸膛,青衣冷著臉將劍抽出,鮮紅的血色噴濺在身上,帶來一陣熱氣。
女子小腹微凸,想來是有了好事,趕著遠路在天光微明的時候回到家中想與家人分享這個喜事,卻被自己的親身父親用來擋劍,命殞當場。
“悅兒!”一聲驚呼從身後傳來,青衣身形微微一動,一把小刀擦過耳發,割去幾縷發絲,她的目光冷冷往後一瞥,看見那個婦人麵容猙獰,雙目通紅的仇視自己。
“我好心收留你,容你在我家住宿一夜,你怎能恩將仇報殺了我的孩子!!”
“好心?”青衣笑了笑,冷冷嘲諷:“你若當真好心,會在後麵冷眼旁觀?會夥同你的夫君殺了那些夜裡前來投宿的旅人?再掠奪錢財?你若好心,你若心裡無愧,又怎會騙來良家女子將她們賣入紅樓?”
婦人嘴唇微微顫抖,嘶聲辯解:“那都是我為了生存,為了保護我的孩子,我也不想的。。。”
是的,她最初也不想這麼做。那時她家窮困潦倒,她夫君出了一個主意,借錢在這山間蓋起一座小屋為那些深夜趕路的旅人提供住宿,夜裡就趁機殺害,奪取錢財。若有姿色清秀的女子便將她賣入紅樓,後來,錢財越來越多,房子也由一間破瓦房變為了一個雅致的小院落,她漸漸地覺得這種做法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
“為了孩子?”青衣忍不住輕聲嗤笑,仿佛聽見了什麼好聽的玩笑話一樣,“你若是當真為了孩子的話,便該早早地帶著她離開此地,說到底你不過是舍不下這富貴罷了。”
婦人張了張口,隻覺得心間恍然,想要出聲辯解但又能說什麼呢?不過都是她咎由自取而已,就如同青衣所說的那句話,她其實在乎榮華富貴比她的孩子更多一些。。。
婦人悵然一笑,神色蒼白的跌坐在地,青衣冷眼看著,“可惜你太過在乎錢財生生讓你女兒一屍兩命,而間接殺害她的還是她的生身父親,真是可悲。”
青衣話一說完,隻見那婦人渾身顫抖地轉過身看向地上早已變得冰涼的那具屍體,那肚子隱隱顯懷,哪怕穿了厚厚的冬衣也不難看出女子是個懷有身孕的。婦人雙目通紅撲倒在女兒的屍體上嘶聲哀嚎,青衣在一旁冷眼瞧著,然後撿起了地上方才被婦人所扔下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