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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館裡有人講笑話,說汶陽拖拉機廠生產很忙,急著要,就運送部件給你自己組裝。
穀川農機站組裝出的兩台拖拉機,一台長了半尺,另一台——短了半尺。
幾張桌子樂不可支,碗笑翻了、筷子笑落了的都有。
“真的假的?”
“真的!這都敢亂講?”
在這裡吃飯的冷駿也被卷入了笑渦之中,暈暈乎乎地旋轉了一會兒。
清醒之後便來到了縣農機站。
張宇正在這裡訓站長,冷駿趁他說話停頓時招呼:“張書記!”
正對麵前兩堆“廢物”發愁的張宇見是冷駿,神色立馬陰轉晴。笑問:“你當年發明的人拉犁吧,你懂機械?”
人拉犁?灰溜溜的站長和技工們覺得有了樂子,互相擠眉弄眼,忍著不笑出聲來。
冷駿目光移向一長一短兩台拖拉機:“我懂。特來效勞。”
“好,好!”
張宇當即任命他為兩台拖拉機的組裝負責人。
他手執工具,在人見不著時乾脆不要工具,一雙手像敲鍵盤樂,發出愉悅的響聲。
幾個技工也配合默契,他們不久便完成了這幾台拖拉機的組裝,並在張宇麵前試車成功。
張宇笑吟吟問冷駿想要什麼。
“開台拖拉機!”
“你大學怎麼退學的,我知道你是不願意轉係的問題。能不能找學校發個函說明一下?”
張宇是想吸收他進政府,從個副科長什麼的起步。
獸蛋兒縱有意會,卻不領情:“學校機關官僚主義,你們如果發公函也許還行,都不知要拖好久。你就發點工錢給我算了。”
“那就照你說的,給你台拖拉機——哼,本想給你個官。”
“不要!官對我不好,不適合。”
張宇覺他這話有諷刺官員的意思,不可不頂他一句:“確實,哼,人貴有自知之明!”
“我的自知之明,就是有點自由主義。”
張宇很是寬宏大量:“自由主義,行!三台拖拉機,你當組長,明天給你放一天假,後天就開到鴨嘴山去!
“毛坯路,有的地段沒有路,正在修,相信你開得過去。哈哈,在那裡,你至少要比坐機關自由!”
第三天,三台履帶拖拉機便駛往穀梁縣境內的鴨嘴山參加水利會戰。
在鄉村毛坯路上顛來顛去,傾斜幾十度翻上去衝下來,一路帶起滾滾黃塵。
沿途一些路段在徹夜修路,用竹竿挑著馬燈和汽燈,人們忙碌的程度與蟻群和蜂群有一拚,有所區彆的是采用喇叭和小紅旗的方式鼓勁和渲染氣氛,而蟻和蜂是它們互相間用觸須和翅膀的嗡嗡聲相觸碰和提醒,更人性化一些吧!
人類往往固步自封,是蟻群和蜂群為人類的進化樹立了標杆。
蟻群和蜂群都有生物鐘懂得休息,不會徹夜作戰,這也作為樣板擺在那裡,人類——懂得臉紅那部分已經覺醒過來。
有段大約兩公裡長的路段被密集懸掛的馬燈和汽燈照得宛若白晝,這裡投入了許多生力軍。
一望而知他們都是農村乾部,首先是神色作風,嚴肅認真勇猛,作風潑辣。
農村基層乾部穿的與農民相差無幾,但如果外出開會比較注重整潔。隻見他們不是把袖子和褲腿挽得老高,就是揮鍁和蹬腿的弧度儘量小以免帶起泥塊。
有的人並無工具,從這個手裡奪過鍬來挖幾鍬,站一站,又接過另一個的鴛兜去挑兩回。
站,不是磨洋工那種站,而是在四顧尋找戰機!
也有個彆乾得很誇張,兩人推的車他一人推起就跑。
原來縣上才開了“四乾會”,(縣、公社、大隊和生產隊四級乾部)這千多號人背著行李,從縣城出發一路步行體驗民工挖路,步行了一二十裡,隨後在此地段總結性地投入幾十分鐘作戰。
隨著急劇尖銳帶來快感的集合口哨聲響起,縣委書紀用喇叭大聲宣布四乾會勝利結束,要求乾部們將會議精神和剛才所體驗到的戰鬥熱情趕快帶回去,帶領群眾快馬揚鞭奔向共產主義!
冷駿與二同伴途中席地而睡,早上用山溝或田水洗把臉,同樣用山溝水調炒熟的雜糧混合麵就鹽菜吃了便又行駛。
在一處盤山公路,見坡下早進入灌漿期,穗子已變黃的稻田裡,一群人正在匆忙而又小心翼翼地將稻稈連根拔起,拔夠一大束稻稈,即轉身將其整齊碼放在田邊。
他們在行進間難免拖泥帶水,可憐見的自己下半身如從泥漿中拔出,卻將稻稈稻穗嗬護備至,像對待嬰兒似的生怕影響其風姿和原貌。
另一些人則用接力方式將這些拔起的稻稈運往隔著一道山梁的另一片田裡,在那裡“插稻”。
再仔細看,從穿著和勞動姿態不難看出拔稻和運稻的都是乾部和職工,而“插稻”的都是社員。
社員們在山梁那邊這塊田裡將稻束擠擠挨挨地排列,緊些,更緊些,再緊些!
如同一個捆紮起的大麵積稻子垛。
兩個拖拉機手一臉懵逼不知這是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