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懷這一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讓陸宴塵一時語塞了。
他笑了笑,道:“那是因為陛下的行徑太過出人預料。”
“先生的預料是什麼?”
“在臣的預料中,那個時間,陛下應該已經回宮了。”他看著葉傾懷,像是看著一個頑皮的孩子,一貫冷淡的眼眸中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寵溺和無奈,“一國之君竟然在宵禁的時間獨自出現在鬼市的街上,恐怕任誰也想不到吧。”
葉傾懷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眼神乾淨透亮,像是想要看透他在想什麼。
她看了好一陣,也沒有移開目光的意思。
陸宴塵於是問道:“陛下在想什麼?”
“朕在想,朕能不能相信你。”
麵對皇帝的猜疑,陸宴塵沒有辯解,也沒有惱怒。他平靜地問道:“那陛下想出結論了嗎?”
“朕的直覺告訴朕,朕可以相信你。”說完葉傾懷神色一沉,又道,“但是朕不敢。”
她看進陸宴塵的眼底去,直截了當地問道:“朕這樣說,會傷了先生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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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宴塵默了默,道:“不會。相反,臣很欣慰。”
他以一種師長的姿態對葉傾懷道:“不要輕信任何人的善意,但也不要輕易懷疑任何人的善意。這是臣給陛下上的最後一課。陛下學得很好。”
陸宴塵嘴角勾起了一個溫和的弧度。他看著葉傾懷,眼中有寄望,也有不舍。
葉傾懷怔道:“先生何故說最後一課?”
“臣於宮中縱馬行凶,殺傷百人,犯大不敬罪,於德行有虧,無顏再做帝師。明日臣便擬一封辭表遞交內閣,自請辭去文軒殿中帝師之職。”
“先生!”葉傾懷大驚失色,幾乎就要站起來,她急忙勸道,“先生莫不是生朕的氣了?”
“臣從未生過陛下的氣。能為陛下授業兩年,是臣三生有幸。”
“那先生何故……”葉傾懷說到一半,想到了什麼,“先生是不是怕言官彈劾?朕昨日去刑部把先生帶回來的時候就說過了,先生入宮是受了朕的密詔入宮救駕的,殺的都是亂臣賊子。先生若是此時引咎請辭,不是反倒落人口實了嗎?”
“陛下,昨日臣在宮門處殺敵無數,已是惹人注目。刑部若要追查,總能查到臣是文心堂的東家,進而發現臣與王祭酒的關係。屆時,若臣還身居帝師之職,與陛下日日相對,那麼陛下所下的每一道政令,所做的每一個決斷,在朝臣看來,都是受到了臣的教唆和誘導。這種局麵,在親政初期對陛下而言是很不利的。”
陸宴塵說的不無道理。若是刑部查到陸宴塵與王立鬆的關係,或許會連劫天牢的事一並翻出來,到時候連學子擊鼓都可能演變成一場陰謀論,那葉傾懷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了。
“臣自行請辭,便能退出眾人的視野,刑部不會花那麼大的力氣去追查一個於朝局而言無關緊要的學士。”
葉傾懷蹙了蹙眉,她忖了半晌,道:“可是如果先生不在文軒殿了,以後朕再有疑問,該去問誰呢?”
她這話問的有些孩子氣,陸宴塵寬慰她道:“陛下很快就會有自己的近臣和言官。以陛下如今的學識和能力,臣能教給陛下的已寥寥無幾,陛下若再有疑問,可向朝臣詢問,亦可向古今史書中去尋。”
葉傾懷的神色卻並沒有因為他的寬慰而好轉多少。
於是,陸宴塵又道:“當然,若是陛下有想問臣的事,依然可以隨時傳詔。隻要陛下需要,臣永遠都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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