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傾懷的印象中,古箏總給人一種悠揚婉轉的感覺。能用古箏彈奏出這種澎拜恢弘的感覺,倒是彆有一番風味,十分難得。
“是誰在彈琴?”葉傾懷在乘輿上問向跟在身側的李保全。
李保全尋著琴聲的方向抬頭望去,忖了忖道:“回陛下,似乎是永和宮的方向。”
“永和宮?是陳貴妃的那間院落?”葉傾懷問道。
“是貴妃娘娘居所。”李保全答道。
難道是陳菊連在彈琴?
葉傾懷有些意外。
她不是身體不適,早回宮休息了嗎?
不過,葉傾懷轉念一想,早在陳菊連入宮前,便聽人說她是個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先前隻見過她的畫,琴沒有聽過,不過想來她的琴技也不會差。
隻是這琴聲,如此渾厚有力,灑脫不羈,倒是與陳菊連平素裡溫婉纖弱的形象不大相符。
正在葉傾懷納悶間,那琴聲更急促了,兩個踩在鼓點上乾淨利落的掃弦,仿佛急風驟雨般落了下來,令人心中一驚,呼吸為之一窒。
“去永和宮。”葉傾懷沉吟了一下,吩咐道。
李保全怔了怔。
雖然皇帝大婚已過去幾個月了,但是他還從未見皇帝在妃嬪宮中留宿過。
如今後宮中隻有皇後和貴妃兩個主子,關於葉傾懷會先臨幸哪位主子,一直都是後宮中茶餘飯後的熱議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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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今日,這個懸念終於要破了?
李保全也不禁生出了猜想。
“愣著乾什麼?不認識去永和宮的路了?”葉傾懷道。
李保全回過神來,立即支使著儀仗和輿車往永和宮的方向去。
離永和宮越近,那琴聲越發清晰。待皇帝儀仗停在宮門口時,那曲正到高潮處,愈發激昂明快。李保全剛要高聲宣布皇帝的到來,葉傾懷卻抬手製止了他,然後自己悄無聲息地下了車,示意他們留在宮外。
永和宮庭院中種著一株百年桂樹,八月初的光景,樹枝上已能看到星星點點的花蕾,如同淡黃色的絨毛點綴在翠綠的枝葉間。
一輪新月掛在桂樹頂上,月光透過桂樹的枝椏,影影綽綽地披灑在樹下的人影上。
樹下的石桌上支著一張長長的古箏,石桌旁坐著一個黃衫的撫琴人。
正是陳菊連。
她頭上仍保留著著宴會上疏起來的雲髻,隻是此刻頭發有些散了,發髻半垂下來,倒像是兩朵慵懶的雲彩,多了幾分隨性和恣意。淡黃色的淺紗下,一截玉頸在月光的照耀下,瑩白似玉。她纖細的身體裹在那件黃衫裡,像是一塊氣質冷冽的玉,筆挺而高貴。
如同月下仙子。
少女纖細的十指在琴弦間翻飛,她垂著頭,隻專注於麵前的長琴上,似乎天地間隻剩下了她與這張箏,旁的一切都不複存在了。
她的眼中蓄著耀眼奪目的光芒,嘴角噙著洋洋灑灑的笑意。
葉傾懷不知是聽得癡了,還是看得癡了,她直直地看著院中彈琴的女子,不知不覺間攥緊了手心。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
直到偏殿中跑出來一個宮女,葉傾懷才回過神來,看向了那名宮女。
宮女的手上抱著一隻酒壇,看到葉傾懷站在院門口,瞬間嚇得臉色慘白,手中酒壇都滑了一下,好在她反應極快,立即用另一隻手托住了。
宮女剛要驚呼,葉傾懷抬起食指在唇上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這一曲還沒有結束。
她想完整地聽完。
宮女於是抱著酒壇無聲地跪伏了下來。
葉傾懷把目光挪回了陳菊連身上。
此時她才發現,陳菊連的腳下橫七豎八地擺著幾個空酒壇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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