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壓抑的尼伯龍根內,諾倫立於堆積起來的死侍堆上,垂目掃向眾人。
天地間的空氣像是凝結起來一般。
卡察!
諾倫本身殘破的背部,此刻一節節森白的骨骼刺破肌膚,鑽了出來。
這些森白的骨骸,猶如一隻隻白骨手臂,搖擺,伸展。
隨後,血肉飛速增生。
金色的龍鱗覆著上去,三雙巨大的膜翼在其身後招展,卷起了漫天風暴,引下了無數雷霆。
這一刻,諾倫從世界樹上奪取的權柄,徹底結合在一起。
難以言喻的荒蕪感以她為中心層層鋪開。
天空卻在這個時候裂開了一道橫亙天際的裂縫。
大片大片金色的光澤從裂縫從垂落,灑向整個世界。
金色的光輝照耀著晦暗的世界,把整個世界都渲染上了一層金黃之色。
那色澤,是如此的溫馨,和煦,像是輕風撫柳,又像是母親的懷抱,洗淨了眾人身上的疲憊,溫暖了荒蕪的心靈。
神聖的氣息在蔓延,好像在一瞬間驅散了所有的邪惡,所有的汙穢。
金色的光澤灑落在身上,讓人頓覺困意席卷,仿佛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過,想要睡個舒適的覺。
隻是在察覺到這股困意的時候,所有人都強行提起精神。
在金色光澤落在身上的那一刻,夏彌的身體搖晃了一下。
繪梨衣見狀,立刻一把拉住她。
“你怎麼回事?”繪梨衣擔心道。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夏彌如此憔悴和慌張的樣子。
她臉上的龍鱗正在漸漸褪去,隱沒,露出那張本該是精致,此刻卻是蒼白的臉來。
不僅是她臉上的龍鱗在褪去,就連她覆蓋在體表的鱗片,也在隱沒。
夏彌的嘴唇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我的權柄,失控了!”
她抬頭看著諾倫,視線又從諾倫的身上移向了天穹上裂開的巨大縫隙,顫聲道,“地獄的大門,打開了。”
即便那條橫亙在天際的裂縫散發著神聖的氣息,金輝彌漫。
可身為掌握著死亡國度權柄的存在,夏彌確確實實的從那條裂隙中感受到了死亡之國的氣息!
可她明明沒有打開死亡之國!
不僅是夏彌。
被路明非扶起的艾拉,也是豁然抬頭看向那條裂隙,童孔震動。
拉塔托斯克,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轉身就朝著遠處飛去,試圖逃離這個尼伯龍根。
而維德佛爾尼爾,呆呆的看著漫天的金色光澤,最後頹然道,“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一切都是命運注定,世界將重歸於終焉。”
隨著維德佛爾尼爾的話語落下,眾人都隱約看到那橫亙在天際的裂隙之後,一株扭曲的,仿佛遮蔽了整個宇宙星空的蒼天大樹。
她的枝葉繁茂,上麵鎏金流淌,每一片樹葉上都鐫刻著灰色的符文。
此刻,世界樹的樹身輕輕搖動,紛紛灑灑飄落無數的金色光澤。
而後,一條條樹枝從裂隙中伸出,進入了這個尼伯龍根當中。
這些樹枝猶如一條條扭曲的手臂,朝著卷來。
首當其衝的是諾倫,這位最為靠近裂隙的神明。
在無數年間,不知道多少存在曾經打過世界樹的注意。
命運三女神與奧丁,就曾經在世界樹上做過手腳。
以至於讓世界樹產生了負麵效果。
曾經夏彌晉升海拉抵達世界樹下時,就差點被世界樹所吞噬。
世界樹,早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現在,兀爾德吞噬詩蔻蒂與貝露丹迪,把從世界樹獲得的權柄結合在一起,成為真正的命運女神諾倫。
權柄的結合,吸引了概念化的世界樹從精神世界中具現了出來。
在本能的影響下,負麵狀態的世界樹為了回到正軌,會把從她身上分出去的所有權柄都收回來。
就如同動物感受到危險時,要麼遠離,要麼把敵人都殺死。
隨著這些樹枝的出現,整個尼伯龍根內,所有的死侍都哀嚎了起來,身體紛紛自燃。
而朝著遠處飛去的拉塔托斯克,這位一手操縱諸神背叛世界樹,奪取世界樹權柄的存在,直接被一根樹枝洞穿了身體。
那根樹枝,這一刻仿佛成為了一個恐怖的吸管。
隻不過,它吸的不是血液,也不是拉塔托斯克的血肉。
它吸的是拉塔托斯克身上所擁有的權柄!
遠遠看去,拉塔托斯克就被樹枝貫穿龐大的軀體,定固在空中,周遭是澹澹的金色輝光,美輪美奐。
可拉塔托斯克卻不斷的哀嚎著,他身上的氣息,在飛快的虛弱,衰落。
因為權柄不停被奪走,他龐大的身軀開始變小,覆蓋體表的龍鱗如同泥巴般脫落,整個人變得鮮血淋漓,血肉模湖,身上沒有一片完好的肌膚。
在拉塔托斯克被定固,不停被奪走權柄時,諾倫的身體也被世界樹的樹枝給貫穿。
她剛剛結合的權柄,頃刻散落,被世界樹強行奪走。
隨後,更多的樹枝朝著尼伯龍根內散開。
諾頓大叫一聲,“逃,快逃,!”
他說完,一把拉住虛弱的康斯坦丁,扇動膜翼,頭也不回的飛掠而出。
可他剛剛飛起,枝狀的枝椏就分彆刺穿了他與康斯坦丁,然後枝頭沒入大地,把他們定固在空中。
金色的輝光如水一樣流淌,剝奪他們的權柄。
唰!
樹枝落下,繪梨衣震動膜翼,避了過去,滾熱的鮮血不停灑落。
下一刻,她剛剛避開一根樹枝,另一根從身後落下,從她的後背刺入,前身刺穿。
她隻感覺整個人像是被定格在了原地,動彈不得,體內的鮮血不停的被吸住。
連同鮮血一同被吸走的,還有那足以操縱規則的權柄。
她就那樣被定住,感受著自己的生命氣息一點一點被奪走,卻無能為力。
世界樹的樹枝在瘋狂的生在,覆蓋了整個尼伯龍根。
夏彌被穿透了腹部。
路鳴澤具現出層層屏障。
可他具現出越多的屏障,那些朝他刺落的樹枝就越多。
這一刻,世界樹隻有本能在行動。
哪怕是從世界樹上誕生的路鳴澤與路明非,都沒有任何作用。
一條條的樹枝穿透了路鳴澤小小的身體,他就像是個破爛的布偶般,被釘在焦黑殘破的大地上,旁邊倒下顯得臟兮兮的零。
維德佛爾尼爾直接被世界樹纏繞成了一個巨大的繭。
尼德霍格龐大的身軀,也被世界樹刺成了篩子般,樹枝在她的體內不斷的蔓延,探索。
這一刻,這些曾經屹立於世界之巔的神明們,迎來了屬於她們的終焉。
世界樹,收回了屬於她的權柄。
曾經一直在權與力這條道路上前進與奔走的存在,也終將被權與力所吞噬。
這條權與力的道路儘頭,是深淵。
而注視深淵者,向深淵邁步者,也終將被深淵所吞噬。
他們一生都追逐著權與力。
他們一生都在孤獨的前進。
他們的悲傷,他們的迷茫,也因此而滋生,直至永遠,無可挽救。
權與力的儘頭是什麼?
也許這條權與力的道路上,隻有無儘的悲傷與孤獨,無數的**與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