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沈蘭因直視著許卿如圓睜的怒目,一字一頓:“我、沒、有、你、這、樣、黑、了、心、肝、的、母、親!”
她說完猛地一甩,許卿如被這力道一帶,重心不穩,踉蹌幾步,往後一仰,尖叫著向地上重重摔去。
“姐姐,你太過分了!竟然敢對媽媽動手!”
沈晴柔急忙跑上前,動作小心地扶起許卿如。
“柔兒,彆叫她姐姐,她不配!”
許卿如握著沈晴柔的手,眼神冷冰冰地射向沈蘭因。
“從今往後,我與她一刀兩斷,她不再是我許卿如的女兒,也不再是你的姐姐!”
沈蘭因心中冷笑,從小到大,她與沈晴柔在許卿如眼裡一個地,一個天。
許卿如對沈晴柔一向和顏悅色,溫聲細語,可是對她卻總是橫眉冷目,非打即罵。
她小時候表麵裝作不在意,但是內心還是渴望母親的關愛。
可她的母親對她從來都吝嗇,連一丁點微不足道的愛都舍不得分給她。
她原以為母親對她至少還是在乎的,因為許卿如願意帶著她一起嫁給沈兆川,而不是把她丟給討厭她的舅舅。
可是現實無情地給了她當頭一棒,把她砸得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她的母親之所以願意帶著她一起嫁人,完全是因為沈兆川那個不可告人的肮臟秘密。
她的母親是不得不帶著她一起嫁給沈兆川。
幸好,地獄裡裂開了一條縫,她遇到了沈淮序,她從他這裡得到了她想要的旭日般光芒萬丈的愛。
而許卿如的母愛在她這裡早已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而這樣的可有可無,一律可無。
沈蘭因不再理會站在她對麵的那對母女,轉身走進病房並反手將門鎖上了。
她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用目光細細描摹著沈淮序的樣子。
男人閉目靜靜躺在床上,精致英挺的臉龐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身上纏滿白色紗布,宛如一尊爬滿裂痕的玉雕,脆弱不堪。
沈蘭因呼吸極輕,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冰涼指尖觸到男人溫熱的掌心。
仿佛心有所感般,男人濃長卷翹的睫羽輕輕顫動,眼神漸漸恢複清明。
“哥,你醒了!”沈蘭因驚喜之餘,不動聲色地收回手。
“因因,我沒事了,我帶你一起走。”
沈淮序的聲音有些虛弱,輕咳了幾聲,眼角微微泛紅。
他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牽扯到身上的傷口,臉色因為痛苦而愈加蒼白羸弱。
細密的汗珠不斷從他的額頭滲出來,好似每動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心臟像被千刀萬剮,剜成無數碎片。
沈蘭因垂在身側的手霍地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緊咬的嘴唇顫抖幾瞬後終是開了口:
“哥,我和陸囂……已經……領證了。”
沈淮序聞言神情微微有些恍惚,頓了約莫半分鐘,眼底漸漸漫上一層碎冰,悲涼而絕望。
他緊緊地抿了抿唇,垂下眼簾,清淡雅致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和苦澀。
“因因,對不起,都怪哥沒用,護不住你。”
沈蘭因鼻子一酸,登時紅了眼睛,倉促地低下頭,幾乎是強忍著喉頭的酸澀將眼淚硬逼了回去。
相對無言,沉默在兩人之間靜靜流淌,病房中一時間靜謐無聲。
許久後,沈蘭因先打破了僵局,“哥,你在醫院好好養傷,我下次再來看你。”
沈淮序抬手揉了揉沈蘭因的發頂,這次她沒有躲,而是很乖很乖。
“因因,哥永遠在你背後支持你,你結了婚……就和陸囂……好好過日子。”
“要是他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哥,我就算是拚了這條命,也會為你出氣。”
不能再讓哥哥為她操心,沈蘭因眉眼彎彎,強顏歡笑。
“哥,你多慮了,我可不是軟柿子,而是仙人掌,他要是敢拿捏我,我先紮他個透心涼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