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河洶湧,決堤而出。
男人沉重的淚水沿著鎖骨滑落,在女人光潔的肌膚上緩緩流淌。
淚,太過炙熱。
仿佛要燙破皮膚,融進肌理,彙入血液,一路流到沈蘭因的心裡去,試圖捂熱她那顆冰冷堅硬的心。
可惜,淚水隻對愛你的人有殺傷力,能讓冷硬的心變柔軟。
而對於不愛你的人來說,隻是淚腺分泌的一種水樣液體而已,鹹濕微澀,激不起心中的半點漣漪,隻徒增厭煩。
“陸囂,彆哭了。”沈蘭因側頭瞥了男人一眼,眼裡不帶一絲情緒,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緩慢但堅定地推開,“你的眼淚對我沒用,我不會改變心意。”
她一字一句地啟唇,清冷嗓音如同冬日裡刺骨的寒風,一點一點鑽進陸囂的耳朵。
深深刺痛了他,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他忍不住拔高音量,控訴:
“沈蘭因,你根本沒有心!”
沈蘭因的手緩緩下移,覆在陸囂的心口,感受著掌心有力的心跳,唇角漸漸勾起,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冷笑。
“我隻是對你沒有心罷了。”
心臟幾乎在刹那間停止了跳動,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痛,從陸囂心底翻滾、洶湧地衝到了他的咽喉處,堵到讓他發不出一點聲音。
陸囂的手逐漸地收緊,用力,握成了拳,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層血色,變得通紅,像是不甘又像是絕望:“為什麼?”
沈蘭因眉頭微蹙,眼尾輕輕上挑,帶著不屑的疑問,仿佛在嘲笑男人的愚蠢。
“為什麼一定要問為什麼?愛一個人,沒有理由,同樣的,不愛就是不愛,毫無理由。”
沈蘭因無關痛癢地說著不愛的話,陸囂卻痛苦得渾身發顫,受傷流血時,仿佛毫無痛覺的手,此時竟抖得抬不起來。
他緊緊咬住唇,直到齒痕深深刻入軟唇,流血不止,才堪堪壓製住那種灰飛煙滅的痛楚,深呼吸幾口氣,喉結上下滑動,他啞著嗓子。
“沈蘭因,求你,彆對我這樣狠心。”說著,小心翼翼地捧起沈蘭因的臉,溫涼鼻尖蹭了蹭她的,“你可不可以騙騙我?”
男人凝望著她的眼睛,麵部肌肉微微抽搐著,赤紅的眸子裡布滿血絲,“你不愛就不愛吧,你騙騙我,看在我這麼愛你的份上。”
哽咽不成聲,卑微又倔強。
沈蘭因眼皮微掀,冷執淡漠地與他對視:“對不起,從小到大,我最不擅長的事情就是說謊。”
……
眼底的星星一顆顆隕滅,眼淚在眼眶裡越聚越多,陸囂猝然偏過頭,不知過了多久,他鬆開了沈蘭因。
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行屍走肉般朝門口走去。
眼神變得空洞而遙遠,仿佛失去了焦距,靈魂已經隨著消逝的希望飄向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一顆真心被狠狠碾碎,一身傲骨被生生折斷。
幾息後,竟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原來,心痛到極致,是真的會流血。
男人一直高昂的頭顱終於無聲垂落,如一座巍峨高山轟然倒下。
……
在無儘的黑暗中踽踽獨行,許久,終於見到了一絲微弱的光芒。
陸囂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張‘光字’臭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