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偏僻幽靜的山穀之中,蘇婉帶著一群神色冷漠的隨從,抬著一口漆黑的棺材緩緩前行。
隊伍前方,有一個身著道袍的道士,不時地停下腳步,四處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眼神中透著一絲神秘與詭異。
道士走過來行了個禮,小心翼翼的問道:“太子妃,確定要這麼做嗎?此事陰氣過重,恐怕會折損福報。”
蘇婉撥弄著自己新染的指甲,陰森森的開口:
“沒錯,如今我折磨的她痛不欲生,現在就是死,我也不能讓她死的痛快,我一定要讓她永不超生!”
道士看著地上血糊糊、氣息奄奄的蘇景寧,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她如今還有一口氣,以活人入棺,再釘下七七四十九根桃木釘,將棺材豎著入土,她的靈魂就會永遠被禁錮於此,永遠感受著死前的疼痛與折磨。”
“沒錯,就是這樣,趕緊動手吧,一會她死了可怎麼辦!”蘇婉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蘇景寧被釘在棺材中後,神誌漸漸清明,隨即黑暗和絕望如潮水般向她湧來。
她的身體因重傷和失血過多而虛弱無力,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鑽心的疼痛。但身體上的痛苦遠遠不及心中的絕望與不甘。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心報國,蘇家滿門忠烈,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
父親含冤而死,她自己也被汙蔑、被折磨,如今更是被釘在這棺材之中,承受著無儘的折磨。
她的淚水早已乾涸,眼中隻剩下無儘的恨意和絕望,指甲因用力抓撓棺材壁而斷裂,鮮血淋漓,但她卻渾然不覺。
“為什麼?為什麼要如此對我,對蘇家?”
蘇景寧在心中怒吼著,她不甘心,不甘心讓蘇家的冤屈永遠被埋沒,更不甘心讓那些惡人逍遙法外。
可如今,她被困在這狹小的棺材裡,無能為力,死亡的陰霾如影隨形,好似一雙無形的大手,無情地扼住她的咽喉,令她窒息。
而她,又於生死邊緣陡然清醒,旋即又被那洶湧澎湃的痛苦與折磨再次吞噬。
每一次的折磨都似重錘,狠狠敲擊著她本就破碎不堪的心靈,直至將她拖入那絕望的無儘深淵。
就在她的靈魂幾近被黑暗完全吞噬之際,驟然間,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仿若自亙古而來,將她籠罩其中。
然後她就聽到了一個男子說話的聲音,那聲音不像是從外麵傳來,倒像是直接出現在她腦海裡。
“哎呀,可累死我了,此番尋你可真是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把自己搞到這麼慘的地步的?”
蘇景寧猛然一震,顯然不知道怎麼應付這突如其來的聲音。
“罷了罷了,先把你從這鬼地方弄出來。話說是誰這麼喪良心啊,居然用這種方法把你埋了,也不怕遭報應。”
下一刻,蘇景寧感覺自己被人抬了起來,然後“轟”的一聲,四十九根桃木釘全部斷裂,棺材蓋子瞬間被掀飛了。
須臾,一個男子的麵容緩緩映入蘇景寧的眼簾。隻見他的腦袋出現在棺材邊緣開口問道:“你怎麼樣了?”
他這一問,瞬間擊中了蘇景寧脆弱的神經,又感覺到周身劇痛襲來。
她渾身的骨頭都被打碎了,此時一動也不能動。
男子凝視著她那慘白如紙、滿是血汙的麵容,不禁幽幽歎了口氣,輕聲說道:“還記得我是誰嗎?”
蘇景寧強忍著劇痛,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眼中滿是疑惑與迷茫,搜變了腦中的記憶,也沒找到眼前男子的身影。
“唉,不記得就算了,不過接下來我跟你說的話,你要聽好。”
男子緩緩的開口道:“你並不是普通人,而是佛前的花神轉世,而我,是佛前八部護法天龍,與你有著一段很深的淵源,
你此次下凡曆劫,我在佛前感受到了你靈魂深處散發而出的強烈不甘與怨念,故而特來尋你,
如今,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將這個凡人之身徹底泯滅,如此,你與凡間的一切牽絆糾葛就此斬斷,與我同回佛前,繼續修行。
第二,若你對在凡間所遭受的這一切折磨與冤屈心有不甘,執念難消,那麼,你可以獻祭自己的真身,讓這一世的一切重新輪轉,你將獲得一次改寫命運的機會。”
“我選第二個。”蘇景寧仿若未經思索,那堅定的話語便脫口而出。
男子皺眉,急切的說道:“我必須提醒你,這樣做的風險極高,擾亂紅塵因果,往後的命運便如同置身於茫茫迷霧之中,難以預測,
況且你若真的獻祭了真身,便意味著徹底與佛前的清淨修行之路訣彆,再無回頭之日。”
男子顯然不希望她被執念折磨,勸慰道:
“凡間的一切於你而言不過一場曆練罷了,歲月悠悠,時光流轉,待你回歸佛前,潛心修行,這些塵世的痛苦與冤屈,終將在漫長的歲月中漸漸淡去,還是隨我一同回去吧。”
蘇景寧聽了,心中仿若有兩個聲音在激烈地爭吵、拉扯。
一邊是對塵世苦難的恐懼與對未知前路的擔憂,那是理智在苦苦哀求她放下執念,回歸安寧;
另一邊,則是父親那含冤而死的慘狀,蘇家滿門忠烈卻慘遭覆滅的冤屈,那一幕幕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刺痛著她的心,讓她怎能甘心就這樣放棄,讓那些惡人逍遙法外?
這般強烈的不甘與執念,如熊熊烈火,在她的胸腔之中燃燒不息,越燒越旺。
漸漸地,蘇景寧的眼神愈發堅,她緊咬下唇,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報仇!”
男子見狀,無奈的歎了口氣,輕聲呢喃道:“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言罷,男子揮了揮手,刹那間,一道璀璨奪目光芒仿若自蘇景寧的靈魂深處轟然爆發而出,與此同時,一股雄渾磅礴、洶湧澎湃的力量在她的體內奔湧激蕩。
隨著光芒的逐漸減弱,蘇景寧緩緩閉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