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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觀應死了。
他的屍體就那麼平平無奇地盤坐在他平時清修的靜室之中,神態安詳,好像還在入靜一般。
“他身上沒有傷痕,也沒什麼病症。”
一位披著黑色僧衣的老和尚說道。
“這間屋子裡也沒有任何打鬥痕跡,不,甚至沒有除了他之外第二個人留下的氣息。”
紅袍太監韓貂寺補充道。
“但他卻死了。”
離陽皇帝趙惇麵無表情,看向另一邊的南懷瑜,“監正,朕需要一個解釋。”
“是神魂,他的神魂已經徹底湮滅了。”
比起修佛的楊太歲和走武夫一道韓貂寺,同樣是煉氣士的南懷瑜明顯更了解謝觀應此時的狀態。
某種程度上,煉氣士與道教的修行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天人出竅,這是唯有他們才有機會掌握的神通。
見南懷瑜說出了有用的信息,趙惇追問道:“這究竟是何人所為?”
他的語氣中除了震怒之外還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惶恐。
要知道,這裡可是太安城!離陽皇都!謝觀應本人的境界也是儒聖,卻在一夜之間悄無聲息地死去。
相比之下,與這裡僅有遲尺之遙的皇宮,又能有多安全?
他怕了。
比起曹長卿三入太安城,距離他隻有五十步的時候更怕!
因為當時曹長卿與他之間還有禁軍,有韓貂寺,有很多很多人……可是現在,放眼整座太安城,他竟然不知道究竟有誰可以保護自己。
“這……”
麵對皇帝的詰問,南懷瑜有些為難。
他能看出謝觀應的死因不假,但凶手是誰……這個問題就有些超綱了。
不過問話的人是皇帝,他就算是不知道,也不能這麼簡單直白的拒絕,於是隻好沉吟道:“既然韓貂寺說屋內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跡,說明那人可能是遠距離行凶。以謝飛魚的境界,行凶者至少也得是三教聖人才行,其中道教聖人的可能性最大。”
“三教聖人……莫非是曹長卿?!”
趙惇低喝道。
當今之世,處在明麵上的三教聖人並不算多。
其中佛教有二,龍樹僧人和李當心師徒;道教有一,北莽道德宗的麒麟真人袁青山;儒教有二,曹長卿與軒轅敬城。
這些人裡麵,最有動機來太安城殺人的,也就隻有曹長卿了。
故而趙惇有此一問。
但楊太歲卻搖了搖頭:“且不說儒家根本不擅長神魂出竅,謝飛魚自己也是儒聖,哪怕不如曹長卿,也不至於死的如此不濟。”
“元師,您怎麼看?”
趙惇無奈,隻得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帝師元本溪。
謝飛魚之死,知道的人並不算多,但在離陽最高層中引起的轟動卻是極大。
元本溪,南懷瑜,楊太歲、柳蒿師、韓貂寺等等諸多與皇室一體同休的高手全都來了。
“陛下,借一步說話。”
元本溪稍作沉吟,竟然選擇讓趙惇屏退眾人,隻留下他們兩個。
這幅鄭重其事的模樣搞得趙惇都有點緊張了。
“元師?”
“陛下,你可有辦法聯絡地肺山的那位?”
“黃巢老祖?”
趙惇不解地點點頭,“辦法自然是有的,不過一般沒什麼大事的話,我不會去打擾他老人家的清修,老祖也不會搭理我。”
“那就立刻聯係一下。”
元本溪鄭重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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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頭不解,但元本溪的話趙惇曆來都是言聽計從的,讓聯係他就聯係唄。
一番操作之後,這位離陽皇帝的動作僵住了。
“元、元師,我怎麼聯係不上老祖啊……是、是不是這東西壞掉了……”
趙惇看著手中毫無反應的法器,聲音裡甚至帶著一絲哭腔。
與謝觀應相比,趙黃巢這位老祖宗對於離陽趙氏來說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語。
】
元本溪聞言緩緩合上了眼睛:“果然如此。”
“元師、元師!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趙惇此時已經六神無主了,自家定海神針一般的老祖宗突然沒了,他簡直不敢想象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
長久以來的依賴,讓他隻能將元本溪當做最後一根稻草,緊緊抱著。
“這恐怕,是北莽的陰謀。”
“北莽?”
趙惇一愣,雖然離陽與北莽的數十萬大軍正在兩遼浴血奮戰,但他這段時間還真沒怎麼花費精力顧及那邊,而是一直在忙南邊西楚曹長卿的事情。
“不錯,北莽!”
元本溪用僅剩的半截舌頭含湖卻堅定地說道:“不傷體魄分毫,而斷神魂命數的手段,隻有道家聖人最為精擅。謝飛魚身死,氣數散儘,但我們近在遲尺卻無半點察覺,包括地肺山那邊也是一樣。這等遮掩天機之能,亦非常人所能掌握。放眼天下,能同時做到這兩件事的,恐怕唯有袁青山!”
“麒麟真人袁青山?道德宗主,北莽國師?”
趙惇用快速吐字來勉強壓抑心頭的不安,“離陽與北莽也不是第一次交戰了,何至於此?”
“這說明在他們看來,離陽這次危險了。”
相比之下,元本溪還能勉強保持澹定,冷靜地分析對方的攻擊,“對地肺山那位動手,目的可能是要整合道教氣運。畢竟在龍虎趙宣素死後,當世隻有兩位道教聖人了,如今恐怕更是唯他一人獨尊。至於這個謝飛魚……”
元本溪皺了皺眉,“聽說北莽女帝對他十分憎恨,當年就曾派遣拓跋菩薩潛入離陽殺他,隻是未能得手,被他溜了。如今或許也是女帝的任務吧……”
這個理由稍微有些牽強,但他也實在是想不出更合理的情況了。
若論對離陽的王朝的重要性,同為天下間最頂尖的謀士,元本溪自認比謝觀應重要得多,而且自己的實力也不如那家夥,殺起來不是更加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