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話不說捂著臉就去了當鋪,把那枚羊脂玉給當掉了。她一出當鋪的門,就指示青蛋告訴當鋪掌櫃,這東西是誰家的東西。
青蛋得了賞錢,將阿措當做了兄弟,決定跟她混了。當鋪掌櫃在元府夫人得了兩倍的高價,阿措還回了羊脂白玉,這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你又哄我!”白明簡明知道她在說謊,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幾日阿措出外在忙些什麼事情,完全不教他知道,他當然不肯,然而阿措的意誌更堅定,哪怕爭吵也不退讓半步,他舉起手來要她手板,她就表現出大義凜然的樣子,最後隻能是他妥協了。
阿措向他保證天黑之前一定回來。
隻是這次晚了。
紅薯烤好了,屋子裡滿溢著甜滋滋的香味。阿措捧在手裡來回顛,又抓耳朵又跺腳,連連喊著燙死了,獻寶一樣地拿在白明簡的麵前。
“可好吃的呢!快嘗嘗!”
阿措一點愧疚心沒有,她和白明簡說實在的,窮得連命都不值錢,所有正常上升的路子都被堵死,她迫不得已要行些非常手段來擺脫困境。但她不敢讓白明簡知道,在大雪封山時,他有樣學樣的將她嚇壞了。
她常自惴惴,有一日白明簡長歪了,學壞了,她何以謝罪。她就算負擔的起白明簡的生命,卻如何敢讓他成為像自己那樣的人。
他望向她的眼神透出許多不解,甚至有一絲的委屈,她隻能當做看不到。
“少爺,你手上握著阿措的約書,我要是逃了,被人抓著就會被打死,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是想讓你被人打死嗎?”白明簡的眉眼都是冷的。
“當然不是!”阿措的語速極快,在胸前舉起拳頭。“少爺答應我嫁人的時候,要給我十裡紅妝呢,我老老實實等著。”她立刻狗腿地扒起紅薯皮。
……
他慢慢地抬手,輕輕撫了撫阿措的頭發。“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滿朝朱紫貴,儘是讀書人。所以我現在隻要好好讀書,是嗎?”
阿措心想原來在這個異世詩詞也是一樣的,她倒忘了自己曾經自言自語過這幾句。
她雖覺得他摸頭彆扭,但也還是點了點頭。她身為女子,並且還是奴籍,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她總有做不到的地方。她如今竭儘全力來幫白明簡去往嶽麓書院,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期待他有一天出人頭地。
——我養活你這叫長線投資,你將來罩著我這是回報收益!
這話就在嘴邊,她忍了又忍。
白明簡直愣愣地看著她。“可方才秀紅姑娘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世上的女子最想要的都是一個深愛她的情郎,你總說的十裡紅妝也就是這個意思吧。”
阿措的臉色從紅到白,從白到紅。這話沒法接了,不是想當初你應下的承諾,我這不是討你的好嗎?
“不是,奴婢喜歡的是錢。”她咬牙切齒道。
他盯著她看。
“如若有一日,一個生的好看,又很有錢的少年,在你麵前呢。”
她神情怪異,他跟秀紅私談,怎麼扯到自己身上了,要知道阿措隻有十二歲。
她腦海裡晃過一個前世的片段。
“嶽曉曉,你彆逞強了,我來照顧你,我們一塊挺過來!”前世在那個陰沉沉的墓園裡,有人在雨裡向自己伸出了手。
那是她除了父母妹妹以外最喜歡的人,那手她握在手裡就會感到溫暖,原諒和救贖……
她害怕地甩開了那手。
“所以,少爺,你說的是楊琳楊少爺?”她試探地問道。
白明簡愣了,楊琳長得不錯也有錢,但他們主仆對楊琳的一致評價——他是個傻乎乎的人。
阿措笑嘻嘻的將紅薯舉在他的嘴邊。
白明簡將紅薯拿在手裡,口氣平和下來,輕輕說著秀紅的事情。
她支著耳朵去聽,卻也沒有十分用心。她將紅薯又從爐子裡掏出來一個,小心地吹吹,心裡想著明日要去“獲鹿往來去書齋”看看,府衙的路子走不通,就走個野路子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