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徹也分外疑惑,他垂眸看向蹭著自己脖頸的女人,這都多少年他沒在紀子的嘴裡聽到“渡邊君”的稱呼了?
除了剛開始認識的那段日子外,渡邊與紀子雙方之間很快就糾正了彼此的稱呼,拉進了關係,感情迅速升溫。
所以今日一早麵對新婚妻子的“渡邊君”,他一時間感到難以適應。
“我一直都在呢!我也非常想你……清水桑?”渡邊以為紀子是在玩什麼回憶殺copy,疑惑地稱呼著。
同時他心裡也將早乙女葉月罵了個遍,遭了瘟的,他還真信了她的鬼話,以為昏睡藥和之前新型的避孕藥和體力藥一樣,都對人體沒有任何傷害!
現在看紀子的狀況,明顯睡了一晚後,腦子都變得混亂不堪了!
“沒事吧?我,我……做好早餐了!”話到嘴邊,渡邊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沒事噠!渡邊君……”懷裡悶悶的聲音傳來,清晰完整地進了渡邊的耳朵:
“我隻是感覺腦子有點暈,我睡了多久啦?對了……我昨晚怎麼就突然睡著了?
“完全記不起來了呢……我隻記得自己在沙發上被……”
勉強回憶起來小部分的片段,紀子連忙住嘴,深深地埋在渡邊的脖子裡,嗅著男人身上好聞的味道。
而聽到紀子這麼說,渡邊心裡鬆口氣,隨便扯了個身體勞累疲憊的理由應付過去。
“要不紀子今天就不去上班了?身體不舒服在家休息一天也好。”
“好……不,還是算了吧。”
紀子本來是想答應的,但她想起來今天還有事要做,她準備先自己買驗孕試紙和驗孕棒先驗一下自己有沒有懷孕。
然後無論結果是什麼,心中有底後再去彆的醫院做個檢查都要更好些。
至於紀子不願讓渡邊知道,而是想自己先去檢查,自然有她的道理。
再過十二天就是渡邊的生日了,紀子想給他一個驚喜。
“為什麼答應後又拒絕了?”
“嘛~因為身體也沒什麼不舒服的呀,就是睡久了腦子有點暈,而且昨天才發生那樣的事……今天要是不去醫院的話,難免會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紀子的回答讓渡邊無法再開口勸誡,他隻好點頭應下:“好……那我這些天還是都送紀子去上下班吧!
“我去給紀子拿衣服,我們快點洗漱吃早飯。”
“不要不要嘛!渡邊君身上的味道好香,好好聞,我還想要多聞聞。”紀子仍然抱著渡邊不撒手。
這一幕讓渡邊想起昨夜的早乙女,她也是這樣的死纏爛打,帶給渡邊的卻是不同的感受。
對待紀子,渡邊從來不會感到厭煩,甚至希望她能像這樣多多撒嬌纏著自己,說出口的聲音也是異常地溫柔輕細:
“我身上真有什麼味道麼?每次紀子你都這麼說,我卻壓根什麼都聞不到。”
不僅渡邊聞不到自己的味道,老實說他現在都有些汗流浹背了,他很怕紀子從他身上聞出昨夜早乙女留在他身上的紫藤花香味。
“好啦好啦!”渡邊抱著紀子輕輕將她從自己身上分開:“時間不早咯,晚上我再給紀子吻個夠,我先去拿衣服。”
“好叭……肌襦袢和白衣昨天拿去給女侍們洗了,渡邊君麻煩給我拿一條新的來。”紀子仰頭往後撩起自己的長發,翻身坐在了床邊。
肌襦袢?白衣?
這些明明是巫女的穿搭,紀子是在說什麼啊……
昏睡藥的副作用這麼大的麼!?
再一次地,渡邊對早乙女起了恨意和殺心。
同樣地,他也為自己感到懊悔、愧疚和指責,為什麼昨晚就那麼輕易地答應了呢?應該讓自己或者讓早乙女先以身試藥看看的……
“紀子是腦袋還在犯暈麼?紀子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什麼嗎?我們家……沒有巫女服……”
“嗯?”女人回眸詫異地望著身後、婚床那邊的男人,他臉上的疑惑清晰可見。
臥室,同時也是渡邊夫妻二人的婚房,雖然有拉窗簾,但窗簾從始至終是拉不完全的,兩邊的窗簾在中間彙合,永遠無法合並在一起。
透過兩瓣窗簾的細小狹長的筆直縫隙,初升的夏日陽光升起,穿過其中帶來一片光暈,洋洋撒在端坐在床邊的女人的臉上,仿佛鍍上了一層神性光輝,刺得渡邊微微眯起了眼,才能勉強直視。
渡邊看不清新婚妻子紀子的臉龐,那耀眼的陽光下,半張小臉沐浴其中的女人,給渡邊帶來一股悠遠的、發自內心的熟悉之感。
朦朦朧朧中,仿佛有一道小小的身影跨越了時間長河,鏈接了被斬斷、遮掩、修改的因果。
然後在此刻,以一種意想不到,還是冥冥中注定,又或許是特意而為之的行動,來到了渡邊的麵前,在他的腦子裡攪得翻天覆地,宛若核彈爆炸那樣閃耀起湮滅的光芒。
渡邊悶聲嘶吼了一聲,痛苦地捂著腦袋倒在了與紀子的婚床的地上。
“渡邊君!怎麼了!?”慌亂而又緊張的聲音傳來,由遠極近。
隻是渡邊卻無暇他顧了,一段並不存在的記憶與信息,短短的片段,陌生而又熟悉,被刻印在他的腦海裡。
他咬牙身體發顫,猛地一抬眼,紀子來到男人倒下身體的腦袋前,跪下俯身與他對視。
而渡邊隻看到,一位身穿紅白相間巫女袴服的少女逆光款款而又優雅地走到年幼的他的身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隨後精致可愛的巫女微微笑著,她蹲下來伸出了手,發出邀請:
“渡邊君,想要逃離現在所遭受的痛苦麼。
“如果想,握住我的手,聽我的話。
“我來帶你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