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醒低頭用筆在筆記本上寫字:“據說《生死疲勞》是以平均每天一萬字的速度創作出來的,我們還有什麼資格找借口呢?”
櫻醬雙拳對在一起:“意思就是說,既然有人天生天賦異稟,那為什麼不能是我,對吧?”
小八點頭:“文曖俱樂部第一條規則,小王子老師說的一切都是規則。彆說了,我的機魂已經正在覺醒中了。”
“那是第六條規則好吧?”
信者吐槽完,像魯路修那樣淺笑著閉眼,伸出手指抵在自己眉心,道:
“呀咧呀咧,既然你們都打了雞血,那我也不裝了,隻有拿出我的底力了。”
他話還沒說完,眾人便散了,櫻醬拍著他的肩道:“知道你壓力大,但是玩得太中二,就有點尬了兄弟。”
“……”
王子虛回到自己電腦前,將之前設置好的目標字數從“4000字”調整到了“8000字”,在點下確定的那一秒,薩特又出現了。
“你這麼給自己加壓,西河文會的征文還來得及麼?還隻剩下……”薩特低頭看了眼手表,“還有兩天就截止征稿了哦!”
王子虛說:“照寫。”
“真玩兒命啊?”
小王子出現在餐桌對麵:“有時候不得不玩兒命,你不玩兒命,命就玩兒你。”
薩特說:“關鍵是為誰玩啊?如果是為了彆人的眼光玩兒自己的命,那不是受刑嗎?”
小王子嗤笑一聲,說:“隻有你這種活在高福利社會的人才會在意這個。活在這裡,活在西河,哪一天不是受刑?
“張倩、苟應彪、沈清風,這些屄玩意兒,隻要你稍微冒一點兒尖,他們就跑過來掐你。這回無非是又多了個對手而已。你能怎麼辦?你隻有命啊!”
薩特不說話了,默默點燃自己的煙鬥。
小王子卻沒打算停,接著說道:“你看過《聖鬥士星矢》沒?星矢趴在地上,快死了,跟雅典娜說女神我什麼也做不到,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雅典娜說,你怎麼會一無所有?你不是還有生命嗎?”
小王子眼睛看向王子虛:“我們從來一無所有,生來隻有爛命一條,我們能怎麼辦?”
薩特的臉陷入了煙霧中,說:“你們東亞人的內卷行為,總是令我感到困惑。”
小王子說:“你還有煙鬥嗎?我也想試試。”
薩特憑空變了一個到手裡遞給他。
兩人相繼在餐桌上吞雲吐霧,你一口我一口,將餐廳熏得雲蒸霞蔚、仙氣飄飄。
王子虛說:“《挪威的森林》裡麵有個情節,我記得不太清楚了,你們幫我回憶下,就是渡邊跟永澤分彆的時候,永澤給渡邊提了幾個忠告,其中有一個是什麼來著?”
“‘不要同情自己,同情自己是懦夫的行為’。”小王子提示道,“是這句嗎?”
“是這句。”
“你有什麼值得同情的?”小王子說,“是因為你父母離異?還是因為你爹精神失常?還是因為你女朋友背刺你,或者九年評不了優?”
薩特說:“彆說了,再說我要流淚了。”
小王子衝他一揚煙鬥:“隻有這種心靈柔軟的老白男會同情你。誰在乎你啊?”
他把身子湊過來,煙氣噴到王子虛臉上:“記住,一事無成的中年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生物,他們被男人視為競爭對手,被女人視為賺錢機器,既沒有年輕人的犯錯豁免權,又肩負著最沉重的責任,隻要一步走錯,就會變成天下的樂子。
“左子良是對的,你必須舞下去,因為你的舞姿本就無人欣賞。趁著還能壓榨出汁水,趕緊壓榨自己吧,這可能是你最後的機會……”
“夠了。”王子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小王子看了一眼薩特:“我剛才是不是說得有點太過火了?”
“誰知道?我不懂你們東亞人的精神世界。你們不是有那個什麼武士道嗎?”
“滾蛋,武士道是日本人的東西,老子是中國人。”
王子虛朝洗手間走去:“閉嘴,我去尿尿而已。”
說完,他轉頭一笑:“我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自尊心受挫?你們以為我是誰?”
小王子和薩特雙雙盯著他。他們不知道他這次給自己一個什麼定義。
“我是還有50次諾貝爾文學獎機會的男人。”
“加油,”薩特說,“雖說那獎吧,我拒領了。”
小王子呼了他一巴掌:“你讓他把逼好好裝完不行嗎?”
王子虛沒跟他倆計較,兀自笑了笑,走進廁所,解開褲腰帶,腦子裡盤旋的,仍然是腳本和的事。
身體裡的液體被排出,膀胱壓被緩解,他鬆了一口氣,但一低頭,發現藍色便池裡,暗紅一片。
他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